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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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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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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贩

今天,在街上遇到买玉米花的小贩,一对母女,女儿十多岁,披散着有些油腻的头发,母亲的脸庞被晒得发红,冲着我们微微笑,生活的不易显而易见的呈现在母女两个身上。

玉米花是圆柱形,二宝没见过,吵着要吃,花五元钱买了一小袋。二宝咔咔咔的吃得很尽兴,我也跟着吃了好几根,满满的小时候的味道。小时候的玉米花是拐棍的形状,装在柳条筐里,筐挂着大铁驴车的后座两边,小贩沿街叫卖,五分钱一根。在那种物质贫乏的年代,小贩的叫卖声,对孩子有巨大的诱惑力,孩子放下手里的游戏,飞奔出来,围着小贩的大铁驴车兜兜转转,闻闻玉米花的味道也能解馋。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偶尔会花五分钱给孩子买一根。手拿着玉米花的孩子就成了众星捧月的“帝王”,其他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期盼着能分上一口。

小时候,对孩子有吸引力的小贩还有一种,就是卖泥模子的。孩子们没有玩具,多数以玩泥巴为乐,把泥巴做成锅的形状,锅底向上,使劲往地上摔,会发出“啪”的声响,因为气流的冲击,锅底上就出现一个破洞。这游戏的名字叫“摔破锅”。自从出现卖泥模子的小贩,“摔破锅”的玩法就落伍了,女孩子们更热衷于买了泥模子,在泥巴上印出来各种花型,晾干泥巴,这就成了孩子们眼中的艺术品,每个人手里的泥模子花型不同,于是大家开始交换泥模子,如果某个孩子手里没有泥模子,无法交换,就只能看着别人玩。为了得到泥模子就到村里的工厂里面捡塑料颗粒,积攒的多了,就可以和小贩换一个泥模子,已经记不清小贩的样子,但是小贩谦和的给我们让步,急切的想成交的欲望还是深深留在脑海里,也许他也有孩子在等着他赚了微薄的钱财买衣服,买书包,买玩具。

后来,长大一些,自己也变成了小贩,我贩卖的东西是冰棍。放麦假的时候,我太小,又是女孩子,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去邻村批发冰棍,用棉被裹好,放到爸爸给我做的木头箱子里面,绑到自行车的后架上,沿着村子的麦田叫卖。批发五分钱一根,我卖一毛钱,利润似乎还不错,但是冷冻措施太差,卖的慢了就融化了,冰棍开始化的时候,我就开始甩买,五分钱一根也卖,化的更多了,二分钱也卖,剩下水了,如果有人要,给钱就卖,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实在卖不掉了,就带回家留给家人解暑。爸妈和姥爷总是会笑呵呵的夸我,然后把冰棍水喝掉。当冰棍小贩持续了两年,我大了,麦收的时候能帮家人干活了,就停止了我的小贩生涯。我攒下了大量的硬币,后来买书才慢慢的用掉。

小贩生涯实在是非常有趣,给了我大量的社会经验。计算如何赚钱,观察每一个问价的人,成交的几率,那时候并不懂这些词,道理是懂得的。我做小贩,没有任何生计的压力,亏了赚了都没有太大的影响,赚了能多买一本书,亏了少买一本书而已。

我们村里的另一个断了半截胳膊的老人做小贩,却是关系着他能不能吃饱饭的问题。他的摊子摆在学校门口,偶尔有捣蛋的孩子忍受不了馋虫的勾引,抢了他摊位上的糖果,他大声叫唤着,老迈的腿却又追不上飞奔的孩子。那时候读不懂他脸上的悲戚和无奈,多年之后,深深地感叹,小贩不易,生活不易。

岁月增长,见得小贩越来越多,各式各样,奸猾的、朴实的;一见如故的、高冷倨傲的;衣衫破旧的、水滑光鲜的;年长的、年少的;男的,女的。每一个小贩身上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每一个小贩身上都承载着家庭的压力,每一个小贩身上都演绎着人生的悲欢。

无数小贩层层叠加,演变成一种文化,乡村的小贩,从小胡同中步履蹒跚的走来,从一声声悠长的吆喝声中走来,走到城镇,把一片荒凉,涂画成一派繁华。胡同里的小贩越来越少了,绵长的吆喝声也渐渐听不到了。集市,市场,商场,网店,一步一步,小贩的身份在变,社会地位也在变,一根我们用肉眼可见的经济链条,让人们的口袋鼓了起来。

再也没有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人了,现在人们都是进冷饮店,冰棍的品种也五花八门,各种口味,各种形状,让人眼花缭乱。坐在冷饮店里,点一根老冰棍,慢慢品尝,味道醇厚,回味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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