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就到了腊月十五,家里的长寿花开的正好,红艳艳的,隐隐透着些年味。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对节日重视起来。
小的时候,每到过年就很高兴,到了腊月就开始盼望,新衣服,好吃的,还有美丽的烟花。那时候物质很贫乏,人们之间的礼物往来也很单一,亲戚本家就是一瓶酒,一盒点心或者是一串套圈油条,送油条也是因为大年三十晚上上供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摆一盘套圈油条。
腊月二十九我和哥哥就开始替父母送这些礼物,一家家的送过去,去的时候手里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口袋里就多了瓜子、花生和糖果,一边吃一边走,腊月的寒风吹得手和脸蛋都是红的,时不时吓一下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看着它们“腾”一下飞走,心是雀跃的,小时候的年,寒冷中溢满浓浓的喜悦。
到了三十下午,开始贴春联,妈妈熬一锅浆糊,爸爸把大门上的陈旧的春联用笤帚疙瘩扫下来,哥哥帮爸爸贴大门上的,我帮贴屋里的,必须要贴一个倒着的福字,寓意“福到了”。大水缸上贴一条“福水长流”,现在家里没有水缸了,这一条就见得少了。
三十这一整天妈妈都在蒸馒头,蒸包子,备着年后有亲戚来的时候吃,锅烧开了,屋子里面蒸汽腾腾,感觉像是仙境了,我常常在蒸汽屋里钻来钻去的,把自己当成仙女。晚上妈妈会“上供”,几个碟子放在桌子上,供在贴着“天地君亲师”的条幅下面。哥哥会在院子里面放小炮仗,我凑热闹的站在屋檐下看。爸爸妈妈开始包饺子,素馅的是上供用的,很讲究,豆腐干、豆腐皮、白菜,套圈果子都切的细细碎碎的,和着香油拌成馅儿。其他的馅儿要根据各家的过年习惯准备,或素或荤各家不同。每逢增添人口,过年的时候可以换饺子馅儿,比如素馅儿换肉馅儿,肉馅儿也可以换不同的肉类。晚上要烧一整夜的香,爸妈守夜换香,我和哥哥坚持不住,会在十二点之后就睡去。
初一需要起个大早,各家各户比赛一样,看谁家吃饺子放鞭炮更早一些,谁家得了第一,寓意获得了一整年的彩头。睡眼朦胧的被爸妈喊起来,我和哥哥穿上新衣服,看着父母忙忙碌碌的磕头上供,煮饺子,在饺子上桌的时候,爸爸会到屋外放一大挂鞭炮,鞭炮响起,爸爸进屋洗了手就可以动筷子吃饺子。会有一两个饺子里面藏着“麸子”“硬币”,寓意吃到的人在新的一年“有福气”、“钱多多”。
吃完饺子,各家各户开始拜年,本家的,关系不错的亲戚朋友,相互串一串,到家里晚辈的对着上供的桌子磕头,同辈的客套一下,问问“过年过得好呀!”“饺子吃的多吗?”之类的祝福的话语。哥哥是要跟着大人们去各家拜年的,女孩子不用拜年,我就在院子里、胡同里玩,鞭炮燃过之后,满院子满胡同的炸碎的红纸,鞭芯子燃烧过留下的七拐八折黑黑的印迹也很有趣。拜完年一般都会回家补觉,初一的晚上会有人家放烟花,小孩子们奔跑着到各家去看。零零散散的烟花会持续到正月十五,十五晚上会有大的烟花,几乎全村的人都聚在一起,放起各式各样的烟花,引得小孩子们大声呼喊,惊喜跳跃。过了十五,年味淡去,人们开始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
过年好像一直都是小孩子最高兴的事情,长大一些以后,“过年”渐渐失去吸引力,生活水平越来越好,水果,零食,新衣服成为一种常态,不再是过年才有的福利,年味就越来越淡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又开始对“过年”热衷起来,总是要弄得正式一些,想给孩子留下些关于年的更多的记忆。三十蒸馒头、蒸包子、蒸枣卷,都做的小而且精美,孩子们图个新鲜,晚上的饭菜摆满一大桌,一大家子围坐,孩子们吵吵闹闹,长辈们分派压岁钱,其乐融融。虽然不会上供,但是包饺子的时候也会弄上供用的素馅,婆婆会用这些素饺子上水供。水供就是非常简单的六个小碗,盛着饺子,放在桌子上,磕几个头,就算结束。孩子们爱吃肉馅,,摒弃以往老一辈人的守旧方法,我自己调馅儿,求一个鲜香美味。初一还是会让孩子们穿上新衣服,预示一年新的开始。
生活需要仪式感,就是把本来单调普通的事情,变得不一样,对此怀有敬畏心理。无聊的生活中,平淡是常态,我们总要找到一种新的方式,让自己度过无趣的日子。
既可以享受美好的一切,也可以坦然面对糟糕的一切。得意时不会忘形,失意时也不会潦倒。无论境况如何,生活都必须庄重。仪式感,会让我们在平凡又琐碎的日子里,找到诗意的生活,找到继续前进的微光,找到不愿将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