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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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靖

四村要修路了，要修的南北大路，北头连着子牙新河的大堤，南头连着排河。一直以来都是北高南低，下雨天水顺着地势流进南头的排河。

修一条水泥路解决雨天两腿泥的现状本是件好事。路北的老于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北边这几栋老房子再这样泡下去，不定哪天就成了危房了。

老于头家住在北头。这几年南头的几户翻盖房屋，抬高了地基，水再从北向南就流不过去了，房子就泡在了积水里。老于头的心就和这排不出去的水一样堵得慌。为这事南头和北头的矛盾很深，到了见面不说话的地步。

老于头背着手，站在打路胎的工程队面前，这路不能这么修，路胎比我的房子高，一到下雨天，家里不就变成养鱼池啦！我老头子七十多了，不能活成一条鱼。

北头的几户人家也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的应和着老于头的话。

包村干部、派出所的同志，工程队的负责人和北头几户人家反复协商，决定降低路面高度，保证北头这几户雨季排水顺畅。

老于头高兴了，不用活成鱼了。

南头的小卢不同意了，院门高路面低，进出家门不方便呀。

停，工程必须停。

派出所王所长和小卢是远亲，说服的任务就落在了王所长的身上。王所长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每次走过这半截施工的路，都是一身土。做不通工作，就天天这样裹着泥土跑。

我承认修路是好事。

我也知道从北向南排水是天理，可是我家不方便了呀！

是，我承认我翻盖房屋的时候私自抬高了地基，妨碍着北面的户家排水了。乡里乡亲的，我确实做得不周到。

我服从大局，我这点困难我自己解决。

让工程队抓紧施工吧，上了冻就没法干活了。

第十五天，王所长从小卢家走出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冲着电话喊：

通知工程队，明天复工修路。

一夜大雪，四村新修好的的南北大路平坦光洁，整条路就像条玉带紧紧缠裹着村庄，老于头早早地起来，拿着铁锨扫帚，自北向南开始扫雪，扫到小卢家门口的时候停下看了看。

院门和路面之间的角度确实有点立，老于头先用铁锨，再用扫帚，将小卢家门口清扫干净。

听到响声的小卢推门出来，轻轻喊了声，于大爷！

老于头，挥舞着扫帚，嘴里念叨着，门口扫干净了，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别滑倒喽。

小卢不知道是被冷风呛着了，还是感动了，鼻尖通红，转身回家拿来扫帚，加入到了老于头扫雪的行列。

一老一少，在洁白的天地里画出了一幅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