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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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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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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的回归线》

 续

房间衣柜,BB霜力主麦子用索菲亚的。理由,索菲亚是大牌,麦子不可能消费得起。所以,吊吊她胃口。

厨房油烟机,CC香皂指定麦子,非老板牌莫属。理由是她姐姐卖这品牌,品牌放心,人也放心

房间地板,GG牙膏安排麦子就圣象的。理由是麦子如今有背景了,看她的背景能站多久?

总之,麦子整个装修期间,成为柜台同事的焦点。她们为麦子的房间设计和材料选择,算是操尽心。每天都要花上一段时间去议论去安排。日子仿佛真的回到从前的样子。然而,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麦子才会在黑暗中触摸到她们的居心。——不一样了。她们的关系,因为麦子生活的突变,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断层。虽然们在关心她的装修,其实不过是醋意的暴发,她们力主麦子一切向品牌看齐,不过是想看到她踩在钢丝绳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麦子自然没有那么充裕的钱去豪装这所房子,即便是有这个钱,她碍于表姐,也不能那样做。她的生活是姨妈给的,姨妈走了,莫名的就成为表姐给的,那么,她就只能在表姐之下的之下喘息。她怎么敢把家里装得高大尚呢?那不是明摆着拿着她们血汗在浪费吗?她得全力拿捏好这个度——在朴素之上一点点,就是表姐需要的度。装修基本完成时,表姐跟女友兼同事华姿顺路来看过。表姐摇着猫步全屋都验收了一遍。华姿每到一处,都竖起大姆指耳语般:“你这是亲姐啊!”

表姐凝着神色望着麦子说:“其实厨卫和地板之类的,材料应该再好一些。”

麦子已经在这建议里听出一点责怪,当然这责怪是说给华姿听的。麦子连声说:“我觉得这都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再看表姐神色,发现表姐的虚荣还挂在脸上,又追加一句:“我是想着小角没几年就是大姑娘了,兴许,她有自己的喜好,到时她给我全折了,我也不心疼啊。”

表姐两手一摊,嘴一抿。麦子回答起到艺术效果

华姿中和地说:“还有可能小角在一线城市定居,买房,到时这房就是可以出租的学区房了。”

麦子满脸喜色地点点头。仿佛不愁生计的生活已经离她不远了。

 

当超市同事知道麦子最后没有按照他们指定的路线走,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再谈论麦子的房子了。然而,他们也不跟她说话了,甚至也懒得看她了。她们视麦子为空气。即便麦子主动跟她们搭腔,她们也只是用鼻子轻飘飘地或嗯或哼的,就像麦子是一只要变成凤凰的麻雀,她们得牵牵地抓住否定,一旦肯定,麦子就忽的飞走了。

奇怪的是,麦子已经不再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了。她是在临近搬家的某一天凌晨,突然就醒了。眼睁睁地望着窗帘缝里泄进来的月光,听着清洁工哐当哐当地处理垃圾的声音,心倏然就平静了。轻蔑地笑了一声,并责怪自己:“都四十岁的人了,也太没有用了。”她忽地掀开被窝,梳洗一番就开始清理打包家什的纸箱了

也就在这个凌晨,她决定换个工作了。房子装修后,又敞风一个月,季节也入冬了。麦子把年休换到搬家这几天。她甚至都没跟对班的打招呼,直接跟主管把事情说了,主管极力支持麦子休息。

走出超市,麦子发现自己开始小跑。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四脚的小兽,以飞奔的速度向新房驰行。她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人烟味最重又最冷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样急切,她一不小心就把公交卡掉进下水道。搭不上公汽,一向节约的麦子也不想走回去了,于是,她一招手,一辆的士就悠然滑到她身边停了下来。上了车,麦子才感觉自己是两条腿的人类,她的安全感一点点地将她温暖着。到了家,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连午饭都没吃,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冬日,天晚得早。麦子只在阳台上走个神,天就擦黑了,她马上准备小角的晚饭,这是搬进新家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尽力做好。

刚开始摘菜,表姐电话就来了。

“麦啊,家里物件都安置好啦?可以进入正常生活节奏了吧?”

麦子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是的是的。姐,小角这周双休,你们一家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哪有时间呢。我在收拾行里,马上飞悉尼。你姐夫现在在法国。你们就好好把小日子过好。”

麦子知道表姐是行使完使命了。她们之间,又要回复那不冷不热的状态中。成为这个城市里,不怎么往来的亲戚。就像这套房的房证,上面清楚地写着麦子和表姐的名字。这应该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然而,现实中,又没有太多关系。麦子想,生活这东西,就得一半一半地去对待,你还不能一不小心,就试图去把那一半划到这一半里,其实,谁也没有这个能力划。我们每个人都是在各自的一半里努力维持尊严和体面而存活着。

小角回来时,鼻尖是冒着汗的。麦子还有一个波菜刚刚下锅,小角趁机一溜小跑,每个房间角落都欣赏巡视一遍。等坐在饭桌上眉眼里都是笑:“妈妈,总是有点不敢相信。”

麦子的心在喜悦里疼了一下。感觉生活给的惊喜,总是让人有些后怕。忽感觉,父母的爱情,到最后,也不过是因为穷怕了,才努力相爱给别人看的。苦难对人心的扫荡,其实是一场泯灭。现在,要让麦子回到当初跟丈夫枯活在远郊的窝棚似的房里,麦子是绝不会同意的。或许,也是爱的转移吧。现在,看到小角优越地坐在漂亮的客厅里吃着饭,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房间衣柜,BB霜力主麦子用索菲亚的。理由,索菲亚是大牌,麦子不可能消费得起。所以,吊吊她胃口。

厨房油烟机,CC香皂指定麦子,非老板牌莫属。理由是她姐姐卖这品牌,品牌放心,人也放心

房间地板,GG牙膏安排麦子就圣象的。理由是麦子如今有背景了,看她的背景能站多久?

总之,麦子整个装修期间,成为柜台同事的焦点。她们为麦子的房间设计和材料选择,算是操尽心。每天都要花上一段时间去议论去安排。日子仿佛真的回到从前的样子。然而,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麦子才会在黑暗中触摸到她们的居心。——不一样了。她们的关系,因为麦子生活的突变,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断层。虽然们在关心她的装修,其实不过是醋意的暴发,她们力主麦子一切向品牌看齐,不过是想看到她踩在钢丝绳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麦子自然没有那么充裕的钱去豪装这所房子,即便是有这个钱,她碍于表姐,也不能那样做。她的生活是姨妈给的,姨妈走了,莫名的就成为表姐给的,那么,她就只能在表姐之下的之下喘息。她怎么敢把家里装得高大尚呢?那不是明摆着拿着她们血汗在浪费吗?她得全力拿捏好这个度——在朴素之上一点点,就是表姐需要的度。装修基本完成时,表姐跟女友兼同事华姿顺路来看过。表姐摇着猫步全屋都验收了一遍。华姿每到一处,都竖起大姆指耳语般:“你这是亲姐啊!”

表姐凝着神色望着麦子说:“其实厨卫和地板之类的,材料应该再好一些。”

麦子已经在这建议里听出一点责怪,当然这责怪是说给华姿听的。麦子连声说:“我觉得这都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再看表姐神色,发现表姐的虚荣还挂在脸上,又追加一句:“我是想着小角没几年就是大姑娘了,兴许,她有自己的喜好,到时她给我全折了,我也不心疼啊。”

表姐两手一摊,嘴一抿。麦子回答起到艺术效果

华姿中和地说:“还有可能小角在一线城市定居,买房,到时这房就是可以出租的学区房了。”

麦子满脸喜色地点点头。仿佛不愁生计的生活已经离她不远了。

 

当超市同事知道麦子最后没有按照他们指定的路线走,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再谈论麦子的房子了。然而,他们也不跟她说话了,甚至也懒得看她了。她们视麦子为空气。即便麦子主动跟她们搭腔,她们也只是用鼻子轻飘飘地或嗯或哼的,就像麦子是一只要变成凤凰的麻雀,她们得牵牵地抓住否定,一旦肯定,麦子就忽的飞走了。

奇怪的是,麦子已经不再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了。她是在临近搬家的某一天凌晨,突然就醒了。眼睁睁地望着窗帘缝里泄进来的月光,听着清洁工哐当哐当地处理垃圾的声音,心倏然就平静了。轻蔑地笑了一声,并责怪自己:“都四十岁的人了,也太没有用了。”她忽地掀开被窝,梳洗一番就开始清理打包家什的纸箱了

也就在这个凌晨,她决定换个工作了。房子装修后,又敞风一个月,季节也入冬了。麦子把年休换到搬家这几天。她甚至都没跟对班的打招呼,直接跟主管把事情说了,主管极力支持麦子休息。

走出超市,麦子发现自己开始小跑。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四脚的小兽,以飞奔的速度向新房驰行。她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人烟味最重又最冷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样急切,她一不小心就把公交卡掉进下水道。搭不上公汽,一向节约的麦子也不想走回去了,于是,她一招手,一辆的士就悠然滑到她身边停了下来。上了车,麦子才感觉自己是两条腿的人类,她的安全感一点点地将她温暖着。到了家,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连午饭都没吃,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冬日,天晚得早。麦子只在阳台上走个神,天就擦黑了,她马上准备小角的晚饭,这是搬进新家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尽力做好。

刚开始摘菜,表姐电话就来了。

“麦啊,家里物件都安置好啦?可以进入正常生活节奏了吧?”

麦子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是的是的。姐,小角这周双休,你们一家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哪有时间呢。我在收拾行里,马上飞悉尼。你姐夫现在在法国。你们就好好把小日子过好。”

麦子知道表姐是行使完使命了。她们之间,又要回复那不冷不热的状态中。成为这个城市里,不怎么往来的亲戚。就像这套房的房证,上面清楚地写着麦子和表姐的名字。这应该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然而,现实中,又没有太多关系。麦子想,生活这东西,就得一半一半地去对待,你还不能一不小心,就试图去把那一半划到这一半里,其实,谁也没有这个能力划。我们每个人都是在各自的一半里努力维持尊严和体面而存活着。

小角回来时,鼻尖是冒着汗的。麦子还有一个波菜刚刚下锅,小角趁机一溜小跑,每个房间角落都欣赏巡视一遍。等坐在饭桌上眉眼里都是笑:“妈妈,总是有点不敢相信。”

麦子的心在喜悦里疼了一下。感觉生活给的惊喜,总是让人有些后怕。忽感觉,父母的爱情,到最后,也不过是因为穷怕了,才努力相爱给别人看的。苦难对人心的扫荡,其实是一场泯灭。现在,要让麦子回到当初跟丈夫枯活在远郊的窝棚似的房里,麦子是绝不会同意的。或许,也是爱的转移吧。现在,看到小角优越地坐在漂亮的客厅里吃着饭,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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