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老刘

     老刘是个瘦老头，以安玻璃为生。附近学校的窗玻璃有损坏的一般都找老刘，老刘做事勤快，价格公道。春夏秋冬不管刮风下雨，校园里总少不了老刘的影子。

     从五人的安装队起家，老刘整整干了十年的玻璃杂活。四处奔波的老刘现已感到力不从心，他与老伴商量一番后径直去了清江学校。老刘找到校长说愿意长期承包学校所有玻璃的安装与维护。

      “学校成立之初咱们就结缘了，这事好办”校长爽快地答应下来。

      老刘却迟迟没有离开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问：“老刘，还有事吗？”

      老刘小眼晴转了转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才叫你揽这个活”。

      “我是想几年后你退了，我的生意就怕······”老刘嗫嚅了一阵。

      校长明白了，“好吧，我代表学校跟你签个长期的协议”。

      校长在纸上刷刷刷写了几个字，“老刘，白纸黑字的，这你放心了吧”。

      老刘也在协议乙方处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它往怀里一揣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清江学校的管理步入正轨后，窗玻璃人为损坏的现象不见了。老刘的身影在校园里偶尔出现，后来干脆在家里等电话。

      这样又过去了一年，老刘实在呆不住了。这一天老刘又来到了学校，背着手挨个查看教室的玻璃。老刘转了一座座教学楼，没有发现一块玻璃是破损的，不过他的眼睛却是亮亮的。

      老刘开着电动三轮车径直去了镜子厂家，买回来一堆大小不一的镜子片。老刘用玻璃刀具把这些边角料加工成方形的、圆形的、心形的小镜子。老刘来到学校，在学生宿舍楼前摆起地摊，竖起一个牌子：低价出售各种艺术小镜子。

      老刘的这一招还真灵，一上午几十个小镜子兜售一空，净赚了三十元。

      老刘隔三差五地来学校卖小镜子。寒往暑来，老刘光卖小镜子就赚了一把。

      开始学校的女生买小镜子照脸，后来男生也模仿起来。学生不光在宿舍里用，有的学生把小镜子都带到了课堂。老师们向校长反映说老刘让学生变坏了。

      校长找到老刘，老刘拿出写着“玻璃事宜，老刘代理”的协议书。

      老刘辨解，‘“镜子也是一种玻璃，过去我服务整个学校门窗，现在服务学校的学生。”’

      校长召集管理层开会说：“玻璃挡风雨里外透明，镜子正衣冠背后却暗。老刘从前为学校安装玻璃，学校建筑物形象没有受损；现在老刘向学生推售小镜子，学生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至于那些过分注意外表分散学习精力的学生，让他们也当回玻璃，该曝光的曝光。”

     (首发于《清风》2000年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