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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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嗯？你说啥呀？至于后来我又到县委新闻科工作，我就不想多说了，因为那同样是机会和贵人帮了我的忙。我后来的好运，是我遇到了两个贵人，连你算上，一共三个！”
罗叔嘿嘿笑笑说：“你可别胡说，我能算你贵人吗？你还是说说那两个贵人吧。”
二叔诚恳地说：“罗哥，你咋能不算呢。没有当初你的帮助，哪有后边我的成长？这一点，我王军子还是拎得清的！”
“哈哈，好！”罗叔竖起了大拇指，简要地应着二叔的话，
二叔说：“这两个贵人，一个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张老师，一个是咱们县委书记刘仪，在他们的关照下，促成了我农转非，才使我后来成了县委新闻科一名正式工作人员。
“我刚被借调到县新闻科工作时，因交通不方便，也没有自行车，只有到了星期天才回家一次。平时工作之余，我会去图书馆看看书。隔三差五，我就回我的母校那个木楼前坐一阵子。因为，我觉得我学校的那个木楼有灵性，它曾懂我、佑护过我、有恩于我，这缘于那年我没能上大学、因苦闷而回校坐在那木楼梯上发呆的一幕。
“说起来，也真是巧。那年，我因为社会关系而没能上大学十分苦闷。一次，我进城办事，快中午时，我就拐进学校，想在那个木楼前的楼梯上坐一会儿，静一静，回想一下学生时代的生活。嘿，我刚一坐下，我的班主任张老师就走过来了，他见我面容憔悴、满脸忧郁的样子，十分心疼。
“他安抚我说：‘王军子，你一定要坚强，不要放弃学习，生活的路还长，前面也许还有希望……当你实在无法排遣生活的苦恼时，你就读一读普希金的这本诗集《假若生活欺骗了你》，老师希望你要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张老师说着，把她手中那本诗集递到了我的手上。
“不料，张老师挥手和我告别后，他又马上走回来说：‘王军子，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留下，说不定啥时也许能帮上你的。’”
“说实话，那几年，在鸡鸣村的生活环境中，我之所以能挺过来，我得益于张老师赠我的俄国伟大诗人普希金的那本诗集。它不但成了我人生的指南，还变成了我生活的动力！对此，我一直感激在心！
“到县委新闻科工作的第二个星期，我为了纪念那次我与张老师的遇见，我又选择将近中午时，走进了我的母校，又走向了那个木楼前，还是那几级台阶。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坐下，而是站着仔细审视着那被岁月蚀去了美好容颜的一级级台阶。可巧，张老师果真又从大门外走过来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认出我，而是我上前跟他打的招呼：‘张老师，你回来了？’
“张老师先是一愣，继而很快伸出双手，他握住我的手说：‘哎呀，这么多年了，王军子，你过得怎么样啊，老师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哩。唉，要是看不见你了，我就忘了这个事了。我有个比你低两届的学生，他叫耿钧。在学校时，跟你一样是三好学生，文才也是特别的棒，老师也是非常喜欢他。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城关镇干了一年团委书记，第二年被提拔成了镇党委副书记。这期间，他一有空闲时间，就约上县城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来看我。后来，他调到上坡公社后，来县委开会时，他还抽空回校看过我哩。有一次聊起来，我愰惚记得你是上坡公社岗洼大队人。我就嘱咐耿钧留意一下你，有机会的话，请他关照你。我跟他介绍过你，在学校时，你是百分班里的学习委员，人品也很好，各科老师都十分喜欢你。后来，你是被你舅家的成份给耽误了，实在是可惜了。记得耿钧一口答应了我。后来呢？耿钧关照到你没有？’
听了张老师的话，我才如梦方醒！我说：‘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耿书记确实关照我了！老师，您和耿书记都是我的贵人，我谢谢您和耿书记！’
“原来，冥冥之中，是我的老师一直在保佑着我，我当时被感动得差点掉泪了，我赶紧给老师鞠了一躬。
“张老师又问了我的近况，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老师。
“张老师高兴地说：‘你能到县委新闻科工作，真是太好了，老师为你高兴！你如再见到耿钧，下次，你俩一块来见老师，老师要当面谢谢耿钧！水流千里归大海，中间不知拐了多少弯。道路虽曲折，前途仍光明！王军子，老师希望你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张老师为我高兴得满脸放光，一下子就像年轻了十岁，他说的话，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轻拍着我的脸颊和双肩……
“那一刻，我在那个饱经沧桑的木楼前久久站立、凝望，我望着张老师的背影，思索、感慨着改变我命运的那条默河的源头……”
二叔说这一大阵子的话，令罗叔十分震撼，他抢过二叔的话，感慨地说：“哦哦，原来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简单。人呐，这才叫命运！一是命，二是运啊！命，就是先天的才能加上后天的努力；运，就是天命、机会。俗话说，生啥人，吃啥饭。老天爷让你这辈子干啥、吃啥饭，好像早有安排似的。在你前面的路上，哪里有道坎，哪里有个弯，在哪里为你扔下垫脚石，让谁去扶你一把，就好像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就好比唐僧去西天取经那样，有了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肝胆相照、伸手相帮、出阵护卫，他才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嘿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二叔哈哈笑笑说：“对，也不对！咱小小老百姓，仅仅是为了讨生活、求生存，咋能跟唐僧去西天取经那样的人生大使命相比？！”
不料，二婶子又说：“对？那一点对？！你王军子不过是一介草民，你俩这不是东扯葫芦西扯瓢嘛？人家唐僧，那是唐朝时佛教界的高僧，相当于现在的教授级别，是奉大唐皇帝的旨意才去西天取经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看过西游记小人书，满瓶不响、半瓶子咣荡个家伙……”二叔不耐烦地拦住二婶子的话。
“你也别隔着门缝看人，我实话跟你王军子说吧，《西游记》小说全本，我看完了，你王军子还不一定看过哩。人家孙悟空多有智慧啊！这智慧哪来的？是作者用智慧写出来的！你也写啊？我看呀，你就是活到老死，也不过是一个呆若木鸡的书生！”
听听，二婶子的刀子嘴，三下五除二，就把二叔修理得体无完肤，这不是二叔自找不自在吗？
不料，二叔瞅一眼罗叔，接过二婶子的话，毫不客气地说：“我还真想把我经历的往事写成小说哩，你可千万别死，你要好好活着，等着看我写的小说吧！”
罗叔哈哈笑笑，打趣他俩说：“人们常说‘老小孩、老小孩’，真是一点也不假。你俩叮哩哐嘡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行了，他二婶子，你就别打岔了，让军子跟我接着聊，你就好好活着，等着看他的小说吧。”
“嘿？年轻时他都没写出来，现在都七老八十了，我根本不相信他那鸦窝里还能抱出一个凤凰来？！”二婶子恨剥剥地嘟囔着，走回屋里，把门砰地一关，上床躺下了。
二叔见二婶子把门关上了，心头一喜，再没人打扰他跟罗叔讲故事了。
他笑着又递给罗叔一根烟，用自己红红的烟头，燃着了罗叔的烟，俩人各自深吸一口，嗯，舒畅！
罗叔心领神会，跟着二叔嘿嘿一笑，又唏溜一声，吐出大口袅袅娜娜呛人的白烟来。
“军子，接着讲。”罗叔催二叔说。
“哎呀，还讲呀？那就讲个大概吧。就是你刚才说的，这人的一生啊，就是时机加命运！说来说去，我后来是赶上了好时候，遇上了好领导，有了好机会，再加上自己努力工作。
“刚到咱们县委新闻科工作，我是被借调帮忙。不过，那阵子，我的工作真是一步一个台阶。不管份内份外，只要是分配给我的工作，我都干，我从来不嫌吃亏，反而，我认为多干点工作，自己就多一些锻炼的机会。
“那时，咱们县的工作，在中央、省地报刊见报宣传报道得不少，特别是河南日报内参还刊发了我写的咱们县里的工作经验材料，在机关干部大会上传阅学习。记得我在县委新闻科帮忙快结束时，一天上午，新闻科尚闻科长找我谈话，问我是想回上坡公社工作，还是愿留在县城新闻科工作，我说听从组织安排。没想到，第二天，我走进新闻科长办公室时，县委书记刘仪坐在那里等我。
“刘书记说：‘王军子，你在县委新闻科工作一年来，出了不少成果，为咱们县的工作争得了不少荣誉，提高了咱县的知名度，经县委班子商议，准备为你解决户口和编制问题，以后，你就能安心在新闻科工作了。你先填个农转非表格，然后交到人事科去。行，先这样，我开会去了。’
“刘书记说着，看了新闻科长尚闻一眼，走出了办公室，我当时的思维是空白的，我连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罗哥，你说，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咋就让我给接住了？”
罗叔接过二叔的话说：“哈哈，听起来还真像是天上掉陷饼的事儿。可是，仔细想想，那也是你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去的。当然，你也是赶上了好时机，遇上了好领导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好多‘一头沉’的家属子女不都是通过农转非进城了吗？刘仪书记肯定是一个工作务实、重视人才的人……”
二叔说：“嗯，是哩，是哩，刘书记可说是个焦玉录式的好书记。他生活简朴、为人随和，工作踏实敬业、公正廉洁，今日事今日毕。比如，不论多晚，他都要把当天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他才下班。如果遇到棘手的工作，他必须亲赴现场，实地调查，然后，组织相关人员一起分析研究解决方案。每一次下乡，他都要带上相关科室的工作人员一起，到田间地头去，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建议……
“他根本不属于坐机关办公室听汇报、下命令那一类的干部，他完全是按照‘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走群众路线的工作方针……你说，那个时候，咱县里的工作，如不是刘书记体恤民情、真抓实干、部门联动，各项工作都做得非常有特色，我这笔头就是再锋利，也不敢编出那么多的好新闻来，因为新闻姓‘真’。真实，是新闻的生命！”
罗叔又取经似的问：“人家是县委书记啊，你咋能知道那么多真实的事啊？”
“哈哈，这个啊？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说呀，别看我当时头上并没戴乌纱帽，但在县委新闻科工作，除了日常工作外，我干的就相当于记者的工作。记者，被称作无冕之王。也就是说，咱们县里除了机要、机密会议外，所有的会议，我都是要参加的；刚才说的书记下乡调研之类，我都是要跟着的，刘书记获得第一手的材料，工作才能做得公正、到位；我要取得第一手的材料，才能写出好稿子来……”
“哦哦，原来，你王军子还真是不简单啊。这要是在过去，不就相当于皇帝的随从了？好家伙，我看你王军子不但户口农转非了，你整天跟着书记、领导、大会、小会地听报告，你的思想、认识也农转非了哇！怪不得在你刚退休那阵子，你敢承包咱们邻村的五十亩土地，改变了祖祖辈辈传统的种地方式，发展果蔬业，这样，它来钱快啊！后来，还搞了个新鲜玩艺儿，起个名字叫啥呀？好家伙，还惹得记者又来采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