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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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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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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

何党生

三月的一天夜里,我的小城落下了甲辰龙年的第二场春雨。天一改多日的阴郁,空气也清晰了许多。清晨一亮,太阳就跑过了我二十二层的楼顶。

 “春雨贵如油”,这对于农村更为贴切。川北的天气,一入冬雨水变少,有些年份连续两三个月都不见雨下,气候干燥,油菜、小麦和蔬菜急需水的滋润。如来一场春雨,是庄稼们都很企盼的。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农村,我们小孩子对春雨是很盼望的,对落下来的春雨更是很兴奋的。一旦春雨来,孩子们总是纷纷从屋里出来,三五成群地跑进院坝、奔到田埂,这山跑那匾、这屋跑那房,有时候甚至窜进油菜花地、踩在麦田里面。因为雨刚来的时候脚步又轻又细,孩子们都光着脑袋,任雨水打湿头发、脸颊,弄润衣服、鞋子。我走在结队孩子们的前面,随便张开大口吞咽着雨水,后边的几个孩子也仰头喝着雨水。路过一个沟的时候,我们就一齐倒在了油菜地里,等半天慢慢一个一个爬起来的时候,都成了大花脸。我说,二狗,你的头发那么乱还插一朵油菜花干啥?冬娃子摸着右腿说,遭了,我的胶鞋上糊满泥巴了。牛娃子急得慢慢说,我的-裤腰-带-挣断了,裤子-穿-不上了。春生低声问,我身上全是泥巴,会不会成了泥鳅?

 雨似乎更密了,秋菊的脸上开始流着线状的雨水,兰女子的头发全部挂上了白白的水珠,强娃子将袖子挽过道肘的手上也开始滴水了,我们就一起站在田埂边的一颗油桐树下准备躲躲雨。拥军说,这水咋是甜的,比我们水缸里的水还好喝?利民用一双肥胖的手使劲搓着脸说,这水洗脸咋还有股香味,就像我姐姐洗脸用的香皂那个味。油桐树光着身子,早也被雨水浇湿了整个身子。奎娃子说,油桐树还安逸呢,它正好可以洗个澡,我也想洗,一个冬里我婆婆都没让我洗。龙娃子走过来,使劲将奎娃子推到麦田边说,去洗去洗,你恐怕要洗一撮箕的污垢甲。孩子们一哄而笑又跑向另一个田埂。

 “娃儿们,你们还在笑,还不回去,下雨了帽子壳也不戴一个?”哲祖祖头戴草帽、肩扛锄头从西边走过来吼道。

 “我们喜欢雨呢,想洗头、洗脸,还想洗澡!”三个孩子的声音。

 “洗个啥子澡,天还冷着呢,恐怕洗一次要咳你一个月,不晓得春捂秋冻的道理?”是豹爷爷的声音。

 “我们还不想回去,还想再淋一会儿雨!”几个孩子一齐闹起来。

“淋嘛淋嘛,多淋些雨长起快,哪天把尾巴淋落了,你们就不让大人操心了!”母亲背着一大背篼喂猪的青草从东边走过来,只对我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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