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一天,我到位于效外的一家单位公干,无意中看到了一块田地上种植的菜苔。连续几天的潇潇春雨,令人仍感到寒气逼人,但田间的菜苔花却一片灿烂。
久违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常看到的景色!
洪山菜苔是武汉市的特产,它被列为中国地理标志产品,据说当年尼克松访华时,菜苔还被摆到了招待宴上。如今,正宗的洪山菜苔是人们赠送的礼品,春节的时候价格约一百元一斤。
菜苔的生长季节是在每年的十一月份到次年的三月份。菜苔的品种有两种,一个是红菜苔,一个是白菜苔。白菜苔一般是在二月份生长。
在我生长的马房山,曾是洪山菜苔的主要产地。记得小时,整个冬天为数不多的蔬菜中,菜苔倒是经常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以致我见到它都有点腻烦。不过,十岁时的一个经历,倒让我对它有了新的认识。
也是这个早春的季节,我们几个孩儿相约到林间去玩耍。好像也下过了几场春雨,经历严冬的大地刚刚复苏,枯萎的草地开始变绿,我们如同放飞的鸟儿,欢笑着在林间奔跑、嘻戏。我们爬树,捉迷藏,玩打泥巴仗。玩着玩着就累了,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可这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凡是吃的都凭票供应,我们能吃什么呢?于是我们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附近的菜地上。
如同今日,当时的田地上也是黄灿灿的一片。
有人打起了菜苔的主意。
“都老菜苔了,有什么吃头。”一小伙伴望着那一大片红菜苔地说,“再说还要回去炒才能吃。”
“是呵是呵,”有人咐和着说,“炒多麻烦,还是找点别的吧。”
“等一等,”一个大我们两岁的伙伴突然眼晴一亮,指着树林旁一块菜地说,“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远的地方绿油油的一片,黄色的菜花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是白菜苔。”不知谁说了一句。
于是那大两岁的男孩挽起袖子,悄悄的朝田间跑去。我们都在树林里紧张地看着他。
很快他手里拿着一大把嫩嫩的白菜苔回来了。
“这能吃吗?”我问。
伙伴不回答,而是熟练地将菜苔上的皮剥掉,然后有嗞有味地吃了起来。
我们也连忙如法炮制。
没想到生着吃还另有一番味道。去皮的菜杆像新鲜水果一样,嫩,汁多,味虽苦但仍含有一股甜甜的味道,非常爽口。
吃着吃着,大家都上瘾了,不断有小伙伴们跑向菜地。
我也大着胆子去偷了一把。
“哪里的伢呵,邪完了!偷到我这里来了!”正当我们有嗞有味地吃着的时候,突然林外传来一声怒吼,一个中年妇女气冲冲的朝我们奔来。
“嗷,快跑一一”大我们两岁的男孩喊。
起先我们被这妇女的怒吼声给吓懵了,听到伙伴的喊声才反应过来。顿时,我们作鸟兽散。
我算是幸运的一个,没被抓住。不过被抓住的同伴还是把我们给供了出来。这个妇女带着被抓的同伴挨个找偷菜的家长索赔。原来这白菜苔是这妇女在自家自留地上种的,经过精心种植,正准备送到附近公家单位卖个好价钱,谁知被我们偷了一些,又毁坏了一些。这让她心疼不已。索赔是应该的,谁让我们去偷人家辛苦的劳动果实呢。好在我身上还有两毛钱的零花,当场就赔了,免遭了父亲的一顿揍。
但从此我就记住了白菜苔这苦中带甜的爽口味道。
后来我知道,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马房山一带产的菜苔,味道才是最好的。
我算是幸运的,从小就吃正宗的菜苔。
五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的菜地已被高楼、立交桥取代。除了我们洪山区留了一块地作菜苔基地外,这一片再也没有地方可种菜苔了。如今我们吃的菜苔,大多是更远的地方种的。
而孩时的味道,只有在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