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周火火的头像

周火火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04/07
分享

男作家笔下的女子

作家用自己的想象创造着别人的人生,以旁观者的身份冷静的剖析着关于人性或者关于人心的特质。他们看似的轻描淡写,其实却一点点表露出自己的爱情和人格。

  《伤逝》是鲁迅唯一以青年的恋爱和婚姻为题材的小说,如果要用几句最简单的话客观地概括其内容,大致可以这样说:涓生与子君对恋爱与婚姻自由的追求,这追求最初已经获得成功,但终于还是失败了。

  他们爱情的破裂,原因只能从他们自身上寻找,因为社会的迫害顶多只能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却无法剥夺他们的爱情。明眼人都看出涓生对子君的爱情只是缘于她的果敢、她的思想进步和与众不同,并不甚实质,恐怕难以维系;而子君对涓生的爱虽然是那样的专注深至,但其内容也十分空洞虚幻、不切实际,只是“盲目的爱”。那么,最后必然是要归于幻灭的。

  在这一点,鲁迅显得有点刻薄,他毫不留情地把悲剧赋予这个他又爱又恨的女子身上。鲁迅就像一个中年男子,对女子已经了如指掌,不再对她们抱有幻想,而更多的关注着生活。

 显然,子君只是鲁迅对当时社会思想启蒙一种思考,少了一份理想,多了一份现实。

 郁达夫的小说虽以抒情为主、情节为次,但在浓烈的抒情气氛中,我们依然能够触摸到人物的脉搏和灵魂。在他的笔下,男主人公在彷徨无路时,总要遭遇一些现代都市里的沦落女子,或为妓女,或旅馆侍女,或酒馆当炉女。

  在《春风沉醉的晚上》里,工厂的女工不仅常常遭受猥亵,而且时时刻刻还要面临着失业的威胁,与小说中实际已沦为流浪汉的“我”同是“无家可归”。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哀被赋予了鲜明的时代意义。在给我们心灵震撼的同时,也让我们感受到郁达夫对女子发自内心的同情和关怀。

  无容置疑,郁达夫是一个充满人道主义思想的作家。《她是一个弱女子》就毫不掩饰显示了这一点。《她是一个弱女子》描写三个性情、思想、志趣各不相同的女性及其不同的生活道路,尤着力于对主人公郑秀岳的刻画。郑秀岳是一位性情柔弱的女子,且意志薄弱,容易受外界的诱惑,这样一个弱女子有似于郁达夫“自叙传”小说中的零余者。小说着力突出其性情的柔弱及命运的悲惨,让我们在同情之余也不免喟叹她的沉沦。

  可以看出,郁达夫对于女子还是心存芥蒂,他自虐自伤自悼,尽情宣泄缺少理性过滤的感情,就好像尚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一方面渴望接近女生,另一方面又很害怕别人发现。这种矛盾心灵甚至支持了他的文风:感伤忧郁、颓废苦闷。

  徐志摩是纯粹意义上的诗人,所以他诗中的女子只能是理想中的完美情人。

  《雪花的快乐》就是典型,雪花在空中“娟娟的飞舞”,它的追求就是要融入“她柔波似的心胸”——这里,雪花的精灵,诗人的精灵,竟如此自然天成地消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雕琢。雪花“飞扬,飞扬,飞扬”,要奔向“清幽的住处”,去见“花园”里的“她”,为的是要“盈盈的,沾住她”,“贴近她”。这个“她”就是诗人想象中的情人,这是一种升华了的理想主义的纯洁爱情。

  纵观诗人的一生,无不是在追求着这种神圣而又纯洁的理想爱情。与林徽因,与陆小曼,都可以窥出诗人的心迹。

  徐志摩在英国结识林徽因,当时他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他被林徽因出众的才华与美丽所吸引,苦苦地追求林徽因,但林徽因却提前回国,与志摩不辞而别。那首著名的《偶然》就是他对林徽因感情的最好自白,虽然一见钟情却又不得不彼此陌路。“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两人的爱情,终成镜中花。徐志摩留学归国,认识了名媛陆小曼,他们一个是江南才子,一个是窈窕淑女,爱情的火花在他们之间迸发。他们一起游长城,逛天桥,到来今雨轩喝茶,去西山上看红叶……爱情修成正果。那首《别拧我,疼》可以说是诗人对陆小曼爱的体现,“'别拧我,疼'你说/微锁着眉心/那'疼'一个精圆底半吐/在舌尖上溜——转/一转眼也在说话/晴光里漾起/心泉的秘密”。可是,生活的琐碎击碎了他们美丽的爱情。

  诗人就是诗人,他永远活在云端,对于女子也是一样,要求生活在云端。这种女子只能存在于诗中、梦里。

  自以为了解女人的是朱自清。他很懂得去欣赏女人,或许是生性太腼腆,或许是心里太忧伤,每见到漂亮或心仪的女人,他都有精细的观察,然后在日记中有简约记载。

  他有一篇散文《女人》,从中我们能感到他的诚挚和真实,他毫不掩饰的写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在表达出自己的真实的同时,又表达出女人的美丽。朱自清是痴迷于女人的,他说到一地要最先观察的就是女人,我们没有他那种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精神,当然包括对女人。他说女人是磁铁,他只是一块软铁。一个精妙的譬喻就把女人对他的吸引彰显出来。但又不得不提的是,他欣赏的只是“艺术”的女人,将女人作为艺术来鉴赏,是他一生的追求,也是我们泛泛之辈无法企及的高度。

  不过这也是他有所欠缺的地方,他只是喜欢女人美丽的一面,却对她们更贴近生活的一面略而不述。在他的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话,大概是他的女性观。“对女子之我见。西洋女子已得独立,故服务之观念强,抚慰丈夫方面甚佳。日本女子服务之观念过强,以至失去独立之人格。中国女子只事争独立,为丈夫服务之观念全废,此盖过渡时代人之命运欤!”

  沈从文笔下的好女子都是纯美少女。她们美丽善良、天真纯洁、毫无心机,追求的大都是超出世俗利害关系的浪漫爱情。这种小女子,美丽得诗意,美丽得忧愁,美丽得让人心疼。《边城》里的翠翠,《三三》里的三三,《长河》里的夭夭,都是小女子的理想化身:温柔、恬淡、忠贞、纯净,从外表到内心都姣好无比。

 他的女性形象柔美如水,这种生命形式甚至影响了他的世界观。他用含蓄的笔法,在笔端倾注了满腔的温柔和热爱,寄寓着他那由来已久、铭心刻骨的梦想。这些女子的爱情都很简单,纯净晶莹,如一块温润透明的碧玉,没有其他言情小说那种大起大落波澜起伏的曲折情节。

 但并不能说他有恋幼情结,结合他充满坎坷折磨的一生,以及只属于他的文学理想的寂寞,我们就会发现他只是厌倦了琐碎的现实生活,想要找寻一个宁静之地安放他的灵魂。所以他更愿意建造一个永不倾颓的房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扫出一块安静祥和的园地。

  而这些女子,正是他理想世界的主人,陪伴他度过一个又一个人生沟壑。

  被称为民国第一才子的钱钟书的笔下没有美好的女人,他信手一撩,拨开重重帷幕,就洞悉了女人所有的伎俩,从而进行道德的探索和批判——他太了解女人了,但他也太不同情女人了。

  《猫》的主人公爱默,她在自己周围建起一个由教授、学者、记者、作家名流构成的小世界,而她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和所有女人一样,她习惯操纵爱情和友情,强烈的虚荣心迫使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高高在上,以致于她的丈夫情愿选择和平庸的情人出走。这个时候爱默才领略到人生的真谛,褪去虚荣的外衣,体会到一种“围城”的幻灭感。《纪念》中的曼倩,有着并不如意的婚姻,平淡如水的生活让她不堪,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有了一场理想之外的偷情,对于她,只是在死水般的生活里落进一直死鸟。这位优雅、娴静、热爱艺术、自恃很高的女性,其实内心充满了无比的脆弱和凄凉。

 钱钟书好像一个看破红尘的宿儒,冷眼旁观,以局外人的身份对女子品头论足,在刻薄的戏谑和挑剔的批判中,还原真实的女性。

 自诩“仗剑江湖载酒行”的古龙爱美酒、爱朋友,也爱美女。可在他看来,美女远远没有美酒和朋友重要。因为酒可以浇愁,可以令人忘掉心中的寂寞与孤独;朋友可以陪伴自己走过许多昏暗的日子。所以他常常会为了朋友,而舍弃心爱的女人。他总认为女人可以再找,知己确实难寻,怎么可以舍朋友而重女人呢?

  他的江湖里,女子有三种:第一种是为情所伤、黯然终生的悲情女子,像风四娘、林诗音;第二种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阴毒女子,像石观音、林仙儿。第三种是徒有其表、长袖善舞的风尘女子,像欧阳情、翠浓。这些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要男主角需要随时投怀送抱,至于天亮醒来后是拔剑,还是下毒,那都是巫山云雨过后的事了。

  而结局称得上幸福圆满的女人却实在是寥寥无几:中期的巨著《武林外史》里那个活蹦乱跳、唧唧喳喳的朱七七算一个,成熟期创作的堪称古龙一生最阳光的作品《欢乐英雄》里的燕七算一个,嫁给西门吹雪的孙秀青算一个,缠上叶开的丁灵琳算一个,然后可能就要数到临终前的遗笔之作《猎鹰·赌局》里卜鹰的惟一情人胡金袖了,除此之外,放眼望去,尽皆怨妇。当然还有苏蓉蓉、沈璧君这样善解人意、知情知趣的女子,但她们却面容模糊。说白了,古龙笔下的女子只是一个附庸于男主角的附属品,只是为了陪衬男主角的品质,以此来显得他是多么的潇洒,多么的博佳人欢心。她们可以为了他牺牲一切,只要他高兴。

  古龙太不厚道了。

  真正懂得女人的是金庸。他的笔下,有独特个性的女子不胜枚举,每个女子都有着只属于自己的故事,不论这个故事是甜蜜还是哀愁,金庸都完全从人性出发,使每个女子的形象变得丰满、完整。

  《倚天屠龙记》中周芷若本来是个良善女子,先是师傅灭绝师太死前毒誓,后又遭遇张无忌临时悔婚,终于一步一步走向变成罪孽深重,作为一个女子,她值得同情,至少殊堪怜悯。《天龙八部》中的康敏,自骄容色绝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要处心积虑将之毁掉。乔峰却对她视而不见,使她感到被蔑视。她开始疯狂的报复,将乔峰从英雄的神坛逼到人人喊打的境遇,更赔上了阿朱一命。狠毒女子,莫过如此。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射雕英雄传》里最残忍可怖,但同时又是最可悲可怜的,只能是梅超风。当初在月下荒山以“九阴白骨爪”插入活人靶子的头顶,满手鲜血脑浆的魔鬼一样的女人,却宁愿斩去双掌自毁武功,为的只是渴望重归师门,甚至为了保护师傅,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想,即使再恨她的人,也会被她感动。《神雕侠侣》中的郭襄,迷恋着“大哥哥”杨过。杨过送给他三枚金针,答应满足她的三个愿望。她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看看杨过的真面目,当看到一张清眉俊秀的脸时,她马上怀春了,芳心可可,独属其人。断肠崖边,她见杨过跳下,就义无返顾纵身跳下,那句“我见你跳下来了,便跟了下来。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说的多么荡气回肠。杨过与小龙女重逢,避世隐居,她就骑着青驴踏遍大江南北,打听关于他的消息。虽然她知道没有结局,却依然对未来抱有太多的幻想。这样的女子,你的身边也一定会出现。

  金庸用他的生花妙笔,向我们展示出一幅又一幅的人物画图,这些萦绕于心的女子们,给金庸的武侠世界增添了一抹亮丽的光彩。这些个性鲜明的女子,构建了一个能反映女性世界的诗意田园。在给予我们人生启迪的同时,也使我们明白了许多关于女人、关于爱情的道理。

 我们看这些从故事里走出来的女子,说不定哪个就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