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鬼”影

                             1

    王二愣在老板那里借起了两千块钱，因为明天是他的儿子十岁生日，他决定回家一趟。

    也是不凑巧，恰恰今天工地上的活特别多，一直忙到天黒了才下班。等吃了晚饭，天已完全黑下来了，但他还是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准备赶夜路。

    有个工友好心劝道：‘’这么晚了，明天早点走也来得及的。‘’

    王二愣说：‘’没事，二十多里路，个把小时的事。‘’说完背起双肩包头也不回就上路了。

    王二愣进城打工已有两个多月了，其实他早就在掰着手指算儿子的生日，早已是归心似箭了。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就是想老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不想才是假的。所以就算有千难万险，他也要赶回去的。

    王二愣家住老王庄，离城四十多里，坐公汽只要一个多小时。有一条山路也可以到老王庄，而且路程要近一半，就是有点不太好走。今天天已黑了，公汽也停了，只能走小路了。

    这天是阴历三月二十几，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路上伸手不见五指。这条路他也曾走过几回，但都是白天，走夜路还是第一次。

    他摸摸索索地往前走，还别说，在黑地里走时间长了，眼睛也能识别路径，时不时拿出手机当电筒用用，不知不觉就走了七八里。前面就是牛鼻子山了，过了牛鼻子山，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家。

    他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着，心里在想着儿子和老婆。儿子肯定在家天天盼爸爸，因为爸爸会给他带来好吃的和好玩具。老婆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也在天天想着自己。十几年的夫妻了，不是为了儿子和家庭，哪能分别这么长时间？他恨不得马上插上一双翅膀，立刻飞到老婆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好的亲热亲热。

    他边走边想，心里挺甜蜜，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黑树林，好像没有了路，忙打开手机照照，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又调头往回走，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又不知道应该走哪条。他犹豫了一会儿，还真是不好选择。他影影绰绰地看到垸塘里有水，田地里有秧苗，这是不是回家的路呢？他心里没底。他有点害怕起来了，心想是不是碰上鬼了？他经常听人讲走夜路碰到鬼的故事。他解开衣扣，又把胸脯拍了几下。这是老人们教的办法，要是遇上鬼，就要敞开胸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鬼就会让开。

    他按照老人教的办法往前走了一程，心里反而更糊涂了，连方向也辩别不清了，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他原地坐下来，打算观察一下再走，四周是一片黑暗，静悄悄的，连虫子的叫声也听不见，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他已开始慌乱了，心里有些紧张，又站起来豪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他终于看见了前面的灯光，心里一阵高兴，也不管是路不是路，先到灯光那里再说。

    等他到了灯光跟前，自己的鞋子和裤子都湿了，两条腿感觉凉凉的，而且是两脚泥。灯光是从一间不大的屋子里照出来的，门没有关，他也不问青红皂白，一头钻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家小商店，店里有三个人，两男一女，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左右，女人好像是店主人，三个人正坐在一张麻将桌旁边闲聊。

    王二愣一副狼狈像，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那女人吃惊地问：‘’你这个人，进门也不招呼一声，把人吓一跳，我还以为是余鹏来了呢。‘’

    王二愣忙说：‘’我是老王庄的人，天太黑，在山上迷了路。‘’

    几个人都哈哈笑起来。

    女人说：‘’没事了，从我店子旁边有条路，下山走不了多远就是老王庄。‘’

    一个男人说：‘’我们正好三缺一，陪我们搓两把再回去？‘’

     王二愣这才注意到，他们三个人围着麻将桌坐了三方，还有一方正空着。说来也巧，这王二愣也是个见了麻将连饭都可以不吃的主，今日见了这阵式，心里也痒痒起来。却顾意尴尬地抬起一只泥巴脚，脸上露出难言之色。

    那男人说：‘’不就是两脚泥吗？都是农村人，谁没见过？来吧，赢点钱回去孝敬老婆。‘’

    另一个男人也说：‘’来来来，劝上来的狗子有屎吃。‘’

    王二愣也不客气，把双肩包放在墙边的凳子上，屁股一扭就上了麻将桌。

    还真没说错，劝上来的狗子有屎吃。王二楞今天手气特好，就像是老天爷顾意要送钱给他似的，要什么给什么，有人说玩麻将不靠技术只靠‘’火儿‘’，这话有点道理。不到两小时，他的几个口袋都塞满了钱，也不知道赢了多少。

    那三个人都输了钱，不停地相互埋怨，几乎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

    王二愣是大赢家，心里很自在，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出去方便一下。‘’

    他到外面撒了一泡尿，看见天上已有了半边月亮，路上不再是黑乎乎的了，掏出手机来一看，时间已快到午夜十二点，他该回家了。

    他转身回屋，向三人一抱拳说：‘’外面有了月亮，我可以回家了，下次要是有缘，我陪你们玩个痛快。‘’

    那三个人听了王二愣的话，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一个男人阴着脸说：‘’赢了钱就走？‘’

    王二楞无奈的说：”实在是赶回家有事，不然也不会夜里赶路。要么我把钱退给你们？”

    另一个男人说：“你这不是在骂我们？愿赌服输。不过你这种搞法确实有点不地道。”

    看得出他们不高兴，只是自己归心似箭，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出门去了。

    他双手捂着装满钱的口袋，在月光下一会儿走出好远去，突然想起双肩包还忘在那里。本想回去取，又怕他们说些话不中听，干脆算了，反正今天赢了钱。

    他正聚精汇神地赶路，突然感觉像有一道墙倒下来压在自己身上，大脑‘’轰‘’地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2

    这牛鼻子山并不是什么大山，就是一个丘陵大土包，仅仅是形状像牛鼻子。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叫余家弯，只是因为大部分村民都姓余。

    余姗姗的小商店就在余家弯旁边，生意来源主要是供应村民们的生活日用品，加上店子前面有一条公路，南来北往的人有时也买点东西。生意也不是太好，只是饿不死人。

    余姗姗是个独生女，从小父母娇惯，没有做过体力活，也只好开个小店硬撑着。为了拉住客人，也为了自己娱乐，另外买了一张麻将桌放在店里。

    余家弯并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真正喜欢打麻将的就那么几个人。今天陪王二愣打麻将的三个人，一个是余姗姗，个子高的是余姗姗倒插门的老公叫李全志，个子矮的叫余永。

    今天王二愣是误打误撞来到小店，三个人正等人等得心急，他的到来正好凑了个三缺一。本不想跟不认识的人玩，这不是找不到角吗？

    谁曾想王二楞是个急猴子，正玩到兴头上，说走就要走，而且还赢了他们三家的钱。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只能干着急。

    余永说：‘’他妈的，赢了钱就跑，一点情面也不讲。‘’

    李全志也很恼火，说：‘’真他妈倒霉，让一个野小子赢了钱！真想把他撵回来。‘’

    余姗姗说：‘’你们想干吗？人家那么远的路，想回家纯属正常。赢了也是本事。‘’

    余永长叹一声，一拳头捶在桌面上，说：‘’算了哦！早点睡觉去吧！‘’说完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余姗姗对李全志说：‘’夜深了，送他一程。‘’

    李全志赶忙拿起手电筒撵出门去。

    余姗姗正准备收拾屋子，早点休息，突然一条黑影一闪，窜进一个人来。

    余姗姗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余鹏，埋怨道：‘’等了你半夜，你跑哪去了？像个幽灵似的，吓死人。‘’

    余鹏说：‘’昨天太输惨了，老婆不让出门。唉！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头疼，是不是老头子又在咒我，过来买一把钞洋(冥币）烧给他。‘’

    余姗姗到柜台里面用一小方便袋装了几把钞洋，挮给余鹏，余鹏接过方便袋，也不说给钱，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3

    王二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东方的朝霞映红了半也天。他朦朦胧胧从地上坐起来，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在野地里。

    他看看四周，周围都是田地，几百米远的地方才有树林和住宅。他感觉身上很冷，头上还有些疼痛。

    他努力回忆昨晚上的情况，慢慢地才有了一些记忆，他首先想到的是在一个小商店里打麻将，而且自己还赢了钱。顺手摸摸口袋，口袋还是鼓鼓的，钱好像还在。他掏出钱来看看，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钱丢到了地上，因为那些钱都是冥币。他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还是冥币。他把手伸进内衣口袋，因为那里面还有自己在老板手里借的两千元钱，结果也变成了冥币。

    他从地上站起来，放眼看看四周，并不见一个人影。他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到阴曹地府走了一趟，甚至认为自己现在正在阴间，他用手掐了一下胳膊，感觉很疼，这才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疲乏不堪地离开了他躺了一夜的地方。

    他这时已基本清醒了，他要回去看看那个小商店，是不是变成了一片坟地。他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往回走了两百多米，他看见了树林旁边的小屋，那不正是小商店吗？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正是昨晚上打麻将的地方，也看到了自己的双肩包。

    店里只有余姗姗一个人，她见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一眼就认出了是昨晚陪她们打麻将的人，见他穿戴没变，两脚仍然是粘满了泥巴，很吃惊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回去吗？‘’

    王二愣呆呆地看着余姗姗，这女人生得不算丑，皮肤白白的，微胖，脸蛋和身材都很好看。余姗姗又搬过来一把凳子，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王二愣从余姗姗身上看不到半点虚伪的成分，这才叹一口气，坐下来说：‘’昨天碰到鬼了，要么是遇见歹人了，让我在荒野里过了一夜。"

    余姗姗惊讶地问："没怎么样吧？都丢了些什么？"

    余姗姗的热情让他恢复了对她的信任，他说："身上的钱全部变成了钞洋纸。好险，差一点就见不到今天的阳光了。"

    余姗姗说：‘’也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报警？"说完就抄起柜台上的电话，播打了"110"。

     半个小时过后，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了三个民警。三人都是大高个，英俊潇洒，一看就知道是练过两下子的人。

    余姗姗热情地搬凳子让警察们坐下。

    王二愣把昨天到今天的经历向民警们讲述了一遍，又把几个民警带到出事现场去看了一下，从现场捡回一根木棍和一些钞洋纸。

   由于没有别的车， 一个民警用警车把王二愣送去医院作检查，另两名民警留下来继续向余姗姗了解情况。

    他们一个问话，一个记录。

  民警问："李全志和余永现在在哪？"

    余姗姗说："他们到城里打工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民警又问："经常在这里打麻将的还有哪些人？"

    余姗姗说："常在这里玩的有余鹏，刁雀子，还有几个女的。"

    民警说：“请你把余鹏和刁雀子的基本情况介绍一下”

    余姗姗就把两个人的近况实事求是的说了一遍。

   民 警说："你能带我们去村子里走一圈吗？"

    余姗姗很爽快，锁上店门随两名警察向弯子里走去。

    民警又问："那个什么刁雀子，他怎么叫这么个名？‘’

    余姗姗笑笑说："他真名叫余志斌，因为他个子高，又生得瘦，大家才给他取了这个外号。这两天他没在家，到丈母娘家去了。"

     他们一行三人，在弯子里转了一圈，大部分人家都是"铁将军‘’守门，只有余鹏家大门敞开，门里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洗衣服。他们来到洗衣服的女人跟前，余姗姗向女人介绍了两名民警的来意后问："嫂子，鹏哥在家吗？"

    女人并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洗着衣服，头也不抬地说："还在床上挺着呢。"

    这时，屋里传来"哗啦"一声响，两名警察马上警惕起来，扭头一看，见一个人影在后门口一闪，两名警察迅速撵过去，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民警回身问洗衣女人："余鹏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女人也感觉到有些蹊跷，站起来边在身上擦手边说："砍脑壳的是不是犯事儿了？昨晚他在家睡觉呗？没干什么呀？"

    余姗姗说："昨天夜里十二点左右，他到我店里买过钞洋，连钱也没给就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撒谎。

    女人无言以对，伤心地落下泪来。

                              4

    刚才屋内"哗啦"一声响，从后门逃走的人正是余鹏。他这样作贼心虚地一跑，恰恰是不打自招，使这个案子一下子变得明朗化了，直接把嫌疑目标锁定在了余鹏身上。

    余鹏三十六七岁，生得五大三粗，但就是有力不想出，好吃懒做，溜奸耍滑，总想吃自来食，巴不得天上能掉馅饼。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但运气又特别差，十打九输，很少见他赢过。自己辛辛苦苦打工挣点钱，几乎都丢在了麻将桌上，输光了再向别人借，借了钱又老不想还，后来就没人再借钱给他了。没钱干脆就坐桌子角，看别人打，自己过过干瘾。

    老父亲恨铁不成钢，老是呕他的气，父子俩一见面，不是打就是骂，久而久之，终因一口气上不来，一命乌呼，归西了。

    老婆更是拿他没办法，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有一个钱恨不得赌两个钱，两口子经常为钱吵架，好几回闹得要离婚，都是因为孩子而忍下来了。

    前几天，余鹏又在工地老板手里领到了两千多块钱，口袋还没焐热，当天晚上就输了个精光。他输红了脸耍赖皮，要求第二天晚上再战，一定要翻回本钱来。

    可到了第二天晚上，三个人老等余鹏不来，幸亏王二愣顶了个缺。

    其实余鹏也难，第二天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就是筹不到钱。家里有点钱也都在老婆手里，谁知道她藏在哪里？他偷偷在家翻箱倒柜，也没寻到，与其直接向她要，还不如把她杀了。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失约，就说老婆不让出门。

    虽说他人在家里睡觉，心却飞到麻将桌上去了。睡到晚上十点多，他乘老婆睡熟了，一个人蹑手蹑脚溜出门，很快就来到余姗姗的店子，他站在窗外往店里一看，见四个人正玩得火热。昨天赢他钱的三个人都在，另一个人却不认识。他并不声张，一直猫在外面，屋里的什么动静他都知道。

    当他知道今天就是顶了他位子的人赢了钱时，更是后悔得不得了，要是他在场，那个赢钱的人肯定是自己。他转而又恨起了那三个人来，是他们把自己的钱又输给了一个不相识的人，想想心里就憋屈。

    王二愣出来撒尿，他急忙躲到了黑暗处。王二愣撒完尿就要走，他也恨得牙痒痒。心想，这小子今天赢的钱就是自己昨天输的钱，能不能想办法把它拿回来。他琢磨来琢磨去，终于有了一个主意。

    王二愣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过去。

    余鹏首先捡了一根木棍在手，等王二愣走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他在背后偷偷给了王二愣一闷棍。

    他见王二愣一声没吭就栽倒在地，心里暗自得意，过去把王二愣身上的钱搜了个干净。为了转移视线，他转身跑到余姗姗店里买了几把钞洋纸，回来塞进王二愣的口袋里，心想，如果王二愣醒过来，肯定会怀疑是碰到鬼了，不吓死他才怪。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绝招感到占占自喜。

    他感到庆幸，认为今天晚上完全是上帝的安排，真的叫天无绝人之路。他高高兴兴回了家，见老婆仍然睡得死死的，又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睡下了。

    天亮了，他今天也懒得进城打工了，他要睡足瞌睡晚上再去翻本。他正在迷迷糊糊地作着美梦，突然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从床上坐起来，通过窗户往外一看，正好看到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对于一个心里有鬼的人来说，看到警察，就像老鼠见了猫，心理防线一下就垮了。心里话，警察都进门了，肯定是事情败露了。马上吓出了一身冷汗，三魂丢了两魂，爬起来迅速穿上衣服，慌乱之中碰翻了一把椅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窜出后门，跳过矮墙，一头钻进了稠密的竹林里。

    余鹏老婆带着两名警察来到余鹏的睡房，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装钱的小方便袋。经过清点，一共是六千八百二十元。

    警察问余鹏老婆："你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吗？"

    余鹏老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余姗姗也看清了，那个装钱的方便袋就是昨天夜里装钞洋纸的方便袋。

    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余鹏有重大作案悬疑。

    其实余姗姗自从见到王二楞，心里就对余鹏起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现在看来，她的怀疑没错。说心里话，作为一个本家妹妹，她不想看到余鹏坐牢，据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想尽量减轻一点他的罪行，于是站在后门口向外喊道："鹏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跑不是办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回来吧，把事情向警官说清楚了，也许可以争取个宽大处理。"

    余姗姗转身又对警官说：“警察同志，你们看他这个家庭也不容易，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减轻一点他的罪责？”

    警官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他主动服法，老实交代问题，在量刑时可以减轻罪行。”

    余姗姗又说：“能否把这些条件讲给他听？”

    警察想了想大声喊道："余鹏，你要想清楚，现在回来，可以算你自首。"

    这时，只听得密林深处果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余鹏满头蜘蛛网从竹林里钻出来，那样子很是狼狈。       

      警察从腰里取出手铐，戴在余鹏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