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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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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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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回来的病

    很久很久以前,传说中的天和地离得很近,就像楼上楼下一般,地上的人抬头就可以看见天上的神,没事干的时候还可以顺着天梯爬到天上去玩;天上的神仙也可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们干活,给他们风,给他们雨,给他们阳光和白米,让干活的人们有衣穿有饭吃。

    慢长的岁月可以增强人们的信心,也可以让人胡思乱想,地上的有些人不满足现状,也想到天上去作神仙,于是就兴风作浪,舍得一身寡,想把皇帝拉下马。玉皇大帝一怒之下,命人抽走了天梯。倾刻之间,天弹上去了,地落下来了,一下分开了十万八千里还多,地上的人只能看见蓝天白云,再也见不到神仙了,但天上的神仙却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地上的人,如果哪里发生了不公的事,神仙们也会下到凡间给予调解和处罚。这才有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的警句名言。

    话不多说,时间像孙悟空翻筋头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几千年,转眼就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期间,神仙们可没少为地球人操心,就像济公活佛唱的那样:“哪里不平哪里有我!”但,人世间的不平事还是在经常发生,这不,神仙在天上又盯住了一个忤逆不孝之人,此人姓卞名三儿,再不管管,又该上天去了。

    这卞三儿究竟是个啥人?咋会引起人神共愤?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

    卞三儿头上有两个姐姐,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男孩,一家人如获至宝,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金绝不给银,父母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养他。其实卞三儿的生长环境并不差,父母都是国营企业的正式职工,虽说发不了大财,起码也不会挨饿。

    正是因为家庭条件好,才养成了他好逸恶劳的坏习惯,再加上父母的过份溺爱,让卞三儿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实指望父母的铁饭碗能养他一辈子,谁曾想改革开放以后,铁饭碗没有了,每个人都得靠能力吃饭。

    到了二十多岁,仍然是啥也不会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要是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耍沷放赖也要让父母为他办到,办不到就瞎胡闹,打爹骂娘更是经常的事。父母整天唉声叹气,实指望养个儿子传宗接代,老来有个依靠,没想到却是个磨人王。

    又过了十来年,父母连气带累,都早早地离世而去了。两个姐姐为了卞家接上烟火,才为他牵线搭桥,娶了个不会当家的老婆,从此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卞三儿肩上,这才让他感觉到了人生的不易。干啥啥不顺,想啥啥不成,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干,最后只得在别人的厂子里干了一份临时工。

    长时间的低收入和寄人篱下,让他变得特别吝啬,像铁公鸡似的,想在他身上拔根毛真比登天还难。

    这一天,卞三儿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只精制的小纸盒,四四方方的,像邮差不小心弄丢的小包裹,里面说不定装的是啥宝贝。卞三儿顿时眼前一亮,急跳下电动自行车,乘无人看见,捡起纸盒迅速装进了电动车后备箱里,打算回家后再打开看。正准备骑车继续前行,只见正前方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这女人一身简朴,不算很美但也不丑。女人见了卞三儿,喘着粗气很客气地用手比划着问道:“这位大兄弟,可曾捡到一个这么大的小纸盒?”

    卞三儿知道女人要找的就是自己刚才捡到的小纸盒,要是换了别人,也就没事儿了,如今的卞三儿已成了名符其实的穷瘪三儿,做梦就想占点别人的便宜,哪里舍得拿出来,万一里面真的是啥宝贝,岂不是要后悔?于是轻轻地摇着头问道:“里面装了些啥?”

    女人焦急地说:“那是我刚才在医院里花了五百多块钱买的膏药。我丈夫屁股上长了颗疮,疼得妈妈娘娘的叫,正等我拿回去给他敷用呢!只怪我手里的东西太多,恰恰就丢了小纸盒。”

    卞三儿听了女人的话,并没有多少同情,脑子里却另外打起了小算盘:那膏药价值五百多块,如果拿到小药店,只说兑三两百,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再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敢说没有一点这疼那痒?到时候也可以不用花钱呀!于是他连连摇头说:“不曾捡到,你还是再往别处找找吧。”

    女人一直找到了医院里发药窗口,也没见到装膏药的小纸盒,这才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卞三儿就是这样,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他的所作所为,当然也被天上的神仙看在眼里,记在帐上。天宫里也跟人间一样,分了好多部门,像卞三儿这样的事归民事纠纷庭管,庭长叫太白真人,是一个童颜鹤发、胡子搭齐胸前的老头。白胡子老头叫自己的小徒弟童子来到近前,如此这般地一番吩咐,童子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神仙童子架云头,眨眼间就来到了寻找小纸盒的女人附近,变作一个算命先生,在女人必经的巷子口摆了一个摊。

    不大一会儿,女人就过来了,她见了算命先生,想了想,凑上前问道;“老先生,能掐个失么?”

    先生忙问:“你丢了啥?”

    女人就把丢了膏药盒以及丈夫在家很痛苦的样子跟先生讲了一遍。

    先生咳嗽两声,顾意昂起头,伸出一只手,嘴里念念有词,用大拇指在另外四根手指节上掐上掐下,好像是在数指节,少倾,突然哈哈一乐说道:“你不用找了,又不是啥好东西,谁捡走了我早已知晓,这是个爱占便宜的人,想给早就给你了,我自有办法让他后悔!”

    女人见先生笑了,心里踏实了不少,自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先生继续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破财免灾’。你丈夫也是该有这个劫难,只要钱花足了,劫难也就结束了,药也不用敷了,你回家去吧,你丈夫过两天就好了!”

    女人还没到家,丈夫的屁股就不痛了。第二天,丈夫果然可以下床干活了。

    神仙童子又化作一阵风,很快就到了卞三儿家门口,变成了一个乞丐。卞三儿住的还是祖上遗留下来的老房子,看上去虽有些破旧,但结构还是挺牢固。这时卞三儿也正好到家,神仙童子一手拿着破碗,一手拄着破竹棍,向卞三儿乞求道:“这位尊敬的老板,请你发发慈悲,赐一点吃的吧!”

     卞三儿不耐烦地看一眼童子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会有人要饭?我自己就没得吃的了,哪有吃的给你?快走快走,远点走!”说着推着电动车进了院子,转身就要关门。

    神仙童子从兜里掏出两个大苹果来,说:“我用这两个苹果跟你换一碗饭食,如何?”

    卞三儿停下刚要关门的手,见童子托在手上的苹果又红又大,表皮光滑又圆溜,真想拿过来咬一口,立刻就有馋水从嘴角流出。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只见她头发散乱,身着睡衣,嘻笑着说:“我们换,我们换。”说着接过童子手中的破碗,进屋盛来大半碗饭食递给童子,拿过两个苹果,转身就进了屋。卞三儿也关了大门。

    神仙童子看一眼碗中的饭食,只见有白米有野菜也有谷糠,原来女人拿出来的只是半碗猪食!童子也不恼怒,只见他嘴里念叨了几句咒语,指手画脚地在卞三儿的大门口比划了几下,便还了原形,架起云头重返天庭去了。

    原来这女人正是卞三儿新婚不久的老婆,她拿了两个苹果进了屋,立刻就去了皮,分一个给了卞三儿。女人见卞三儿捡回一大包膏药来,觉得很不吉利,边啃着大苹果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啥都往回捡呀?家运本来就不好,这不是捡药求病么?你没听老人们常说吗?’捡来的财不是财,吃进去也会吐出来;如若不想还回去,小心祸从天上来’!”

     卞三儿的这个老婆,也是个大龄剩女,就是因为脑子不太灵光,过了三十岁才跟卞三儿歪锅对歪灶组建了一个家庭。卞三儿听老婆-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要吃人,怒吼道:“你胡说八道,真是乌鸦嘴,那可是五百多块钱呀!”

      老婆见他恼了,再也不敢深说,并软乎乎地讨好道:“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我们家啥事也不会发生。你才是一家之主,我的话只是粉板上的字,一抹就没了。”

    自从听了那张乌鸦嘴说的话,卞三儿心里总像有个疙瘩,想起来就烦得慌,有道是说福不灵说祸灵,担心啥偏偏来啥。没过三天,卞三儿果然觉得腮帮子发痒,红了一大块,用于一摸感觉硬硬的。半夜三更爬起来用盐水冲洗,仍然没有效果,第二天就起了一个大红包,而且疼痛难忍。

    斑也上不成了,老板打来电话,问他为啥不上班,他这才跟老板说明了情况并请了几天假。

    又过了一天,卞三儿的腮帮子越肿越大,脸也变得歪了,像个烂冬瓜。老婆让他上医院,他说医院太黑,这才让老婆拿出那包捡回来的膏药,帮他往腮帮子上贴,还骂老婆是灾星,嘴咋那么毒。

    贴上膏药以后,卞三儿才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还暗自高兴,幸亏有那包膏药,不然的话到医院又是一笔大花销。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第二天,老婆也感觉不对劲了,她的屁股丫子那里,也就是私密之处也发起痒来,继而又红又肿,开始还怀疑卞三儿在外面乱搞,把性病带回来了。

    老婆又哭又闹,非要跟卞三儿离婚。卞三儿又是赌咒又是发誓,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想上医院检查一下吧,既怕花钱,又难以启齿,只好也在家贴膏药。

    两口子你不说我脚大,我不说你脸丑,一人一天一张膏药,一个贴的愁眉苦脸,一个贴的怨言满腹。

    一个多月过后,那包膏药用完了,两口子的疮也都好了。这正是神仙童子的巧妙之处。原来那两个苹果正是神仙童子变化出来的惩罚他们的药引子,正好一人一个,吃下去如果不念咒语也没事,只要一念咒语,那法力就起了作用,两人身上都会生疮,而且是那包膏药能治愈的疮。开始,童子只想惩罚卞三儿一人,只是因为女人给了乞丐半碗猪食,才又多了一回手脚。还得感谢童子存有慈悲之心,只想让卞三儿两口子受点教育,并不想祸及他人,这才在卞三儿大门口指手画脚一番,为的是限定惩罚范围。          

     吃一堑长一智,通过了这次的病痛,卞三儿反复思考了前前后后的许多奇怪现象,似乎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真不该贪那包膏药,也许老婆说的是对的,这不是自己捡回来的病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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