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姐妹

 一

梅秋虹和梅秋霞是一对孪生姐妹，有人说姐比妹只先出生十分钟，应该分不清大小。这是什么话？山上的石头有大小，哪怕是一分钟也是大！先到为君，后到为臣，这是天赐的道理。俩姐妹长的一模一样，几乎是分毫不差，而且是心心相通，命脉相连。可以这样说，如果姐高兴了，妹也会心情倍佳，如果姐感冒了，妹也会鼻子不通。很小的时候，她们谁也离不开谁，一时见不到对方，就会哭闹不止。观相的先生说她们将一辈子难舍难分。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小丫头越长越好看，到了十一二岁，更加出落得亭亭玉立，就像是傲立与雪地里的两朵含苞待放的梅花，看上去坚强而又漂亮！谁见了都会感叹不已。只可惜她们生不逢时，正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大人都吃糠咽菜，哪有奶水供她们两张嘴，天天饿得哇哇直哭，母亲只好抱着她们向别人讨奶，再不行就熬野菜汤，甚至是喝清水，总算是保住了两条小生命。

到了上学的年龄，又赶上了动乱年代，学校也被砸得稀巴烂，好老师都下放到农村去了。要想上学，还得自备桌椅。老师都是临时从后门招进来的干部子女，他们来学校教孩子，只是想图个安逸，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太阳晒不到，一个月还有二十多元工资，更主要的还可以逃避上山下乡。这样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美好了，比那些没有背景的孩子们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梅秋虹和梅秋霞的老师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姑娘。这姑娘只有小学毕业学历，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说出话来或者是写出字来，错字别字可以连成串。很多家长疑惑不解，凭什么让她来教孩子？这不是误人子弟吗？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是居委会主任的女儿。这个老师没有文化也便罢了，脾气还挺坏，在课堂上对孩子们不是吼就是骂，加上那几年没有教材，天天念报纸读语录。孩子们不但学不到什么知识，而且还经常受气，教室里时常传出孩子们的哭声。有一回老师在课堂上念报纸，把虎视眈眈读成了虎视忱忱。孩子们都很单纯，知道错了就要纠正，梅秋虹说出了老师的错误，这下可戳了马蜂窝，老师立马就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伤害，硬是惩罚梅秋虹在教室外面站了五个多小时，连中午饭也不让吃。幸亏梅秋霞天资聪明，她迅速吃了饭跑过来，乘老师不注意，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叫姐姐去吃饭，自己像模像样地站在姐姐的位置上。姐姐吃了饭赶到学校，打算再把妹妹换下来，却发现老师正在训斥妹妹，只好继续以妹妹的身份进了教室。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别说是老师，就连很多同学也被蒙在鼓里。

姐妹俩就这样混了一年又一年，很快就从小学混到了高中，知识没学到，人却长成了大姑娘，即将跨入成年人的生活。根据政策允许，梅秋虹顶了父亲的班，成为一名造纸厂女工；梅秋霞只能随着知青大军下放到了农村。所谓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却一下子走出了千里之外，很多人都为两个孩子捏着一把汗，但事实证明她们都没事，只是在心里都感觉到有些虚慌，只能靠感应相互惦记着。

  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过去了三十多年。这时候，梅秋虹和梅秋霞都巳过了五十岁，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平平庸庸地走完了。由于长期受到地方的风俗习惯和社会大环境的无情打磨，当年的两朵鲜艳的雪梅也失去了她娇美的容颜，年轻时候的志向和激情早已变成了现在的油盐酱醋茶，很多美好的东西也变得物是人非。历史上有很多文人墨客曾说过，社会本来就是一个大染缸。在这个染缸里，有的人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变得意志消沉，而有的人却能出淤泥而不染变得更加出类拔萃。当年，梅秋虹在造纸厂也有自己的爱情，跟一个车间主任结下了百年之好，还生了一个女孩，两口子一直干到四十多岁，随着改革潮流的冲击，造纸厂不得不关门大吉，两口子双双成了下岗工人。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质量，男人不得不告别家人，远下广东，加入了打工族，两个人从此便成了一对只能用电话倾诉心扉的异地鸳鸯。梅秋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把孩子交给了爷爷奶奶，自己也跑出来闯世界。

梅秋霞的命运也很坎坷，在农村那种艰苦环境下，一时被雾霾遮住了眼睛，跟一个酒色之徒结了婚，并生了一个男孩，因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几年就分道扬镳了。她只好带着儿子回城暂时跟父母住在一起，这对患难与共的孪生姐妹又重新回到了同一座城市，也许这都是天意。为了把儿子养大成人，梅秋霞又当爹又当娘，不得不像个男人似的为生计而四处找工作。后来竟然阴差阳错地租下了一间商铺，在父母和姐姐的帮助下，投资了一家小超市，母子俩勉强生存。

先按下梅秋霞如何料理超市不表，只说梅秋虹狠心抛下女儿自己出来打拼，吃了很多苦头，尝够了人间的酸甜苦辣，曾先后摸索着干过很多行当，然而都是以失败收场。几经周折，最后还是通过朋友推荐，到一家物业公司作了个保洁主管，管理着二十几号老头老太太。物业公司承包了一家医院的清洁卫生，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梅秋虹和她的二十多位员工的肩上了。

只单纯搞好医院的环境卫生确实是很简单，但要处理好医院和病人之间的关系却非常棘手。院方说病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客，既然是贵客，就要把贵客招待好，不然就会显示出作主人的没素质。客人中有的脾气好，有的脾气不好，有的主动配合保洁员的工作，有的却事不关己视而不见，还有的顾意往地上丢垃圾。世界之大啥人都有。保洁员只能黙黙作事，话一多就容易产生矛盾。你要是认为这些小事都跟环境卫生没有多大关系的话，那你就完全错了。院方有言在先，说是做生意的讲究顾客就是上帝，而医院里讲究的是：病人和病人家属就是亲人，要的是服务形象，服务态度，服务礼仪。也就是说病人发脾气你也得忍着，病人错了也是对的，病人就是当着你的面乱扔垃圾或者是随地吐痰你也要笑脸应对，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医院里的经济效益稳步上升。

  三

梅秋虹是工人家庭出身，自然对金钱的追求有些上心。喜欢独出心裁，经常在领导的要求之外增加点小手段。她这样作的目的，一是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二也可以增加一点自己的额外收入。她除了把医院内外的卫生打扫干净而外，又另外制定了一套对乱扔垃圾和随地吐痰等不良现象的管理措施。她印制了很多罚单，罚单分大票和小票，大票给了被罚者，小票留作入帐凭证。小票和大票一旦分开，那就要见到钱，不然的话，就归自己掏腰包。比如说对随地大小便者处罚一百元，对乱扔垃圾者处罚五十元，事后一定要有根有据，不能做糊涂帐。她把罚单发到每个保洁员手里，每个人都是执法者，随时发现随时处罚，罚到的现金提出百分之三十归个人所得，多罚多得，尚不封顶。

梅秋虹亲自上阵，每天拿着罚单四处转悠，就像包公判案，铁面无私，在哪发现问题就在哪及时处理，没有说情的余地。有时候一天拿到的提成竟达到两三百，比当天的基本工资还要高。

有一些生活习惯不好的人被罚的焦头烂额，有时候也想出些许的对策来。这一天，梅秋虹看到一个男人嘴上斜叼着一支烟，走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她便尾随其后，走不多远，就看到了烟头落到了地上，她急忙上前，撕出一张罚单说：“乱丢烟头，罚款五十！”那男人回头一看，立马辩白说：“我的烟还没有抽完，是不小心掉在地上了，请梅主管帮我捡起来。”梅秋虹的罚单已经撕下，如果拿不到钱就得自己赔。本想争辩几句，但看那地上的烟头的确还很长，只能悔恨自己心太急。本不想帮他捡烟，但为了遮掩尴尬，还是鬼使神差地捡起来递到那人手里。男人接过烟头，向她作了个鬼脸，像个得胜将军似的，扬长而去了。

第二天，她又发现一个人躲在墙角里抽烟，不一会儿就有烟头落在地上。这回她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暂时没有撕罚单，上去就把烟头踩在了脚下。那人却不依不饶地说：“我的烟还没抽完，你咋给我踩灭了？你得赔我，不然我就投诉你。”梅秋虹抬头一看，还是昨天的那个男人。无奈之下，只得自掏腰包买了一包烟，抽出一支来赔他，剩下的惴进了自己兜里。

接连两次出师不利，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打算换个地方，想到住院部外围去转转。外面的天空湛蓝湛蓝，院内的条条油渣路交叉而行，错络有序，路两边绿树成荫，树荫下人来人往，路与路之间还有人造假山，山下还有潺潺溪流，真有“曲径通幽，步入仙境”之感觉。梅秋虹却无心欣赏这优美的环境，她拿一把扫帚，装作扫树叶的样子，眼睛却在四处扫瞄。一辆白色面包车，从东大门进来，停在了门诊大楼斜对面。从车上下来几个男女，搀扶着一个老人，急匆匆往门诊里去。一个矮个子男人却独自离了群，一只手伸进裤裆里，急忙忙往面包车后面而去。

梅秋虹一见，心里一阵窃喜，连忙丢了扫帚，撵到面包车背后，十拿九稳地撕下一张罚单，大声吼道：“随地大小便，罚款一百元！”

那矮个子瞬间傻了，急忙“收兵回城”，一泡尿早已吓回到老巢里去了，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你说…说…谁呀？”

“说你呢！这里是撒尿的地方吗？”

“谁…尿尿的…啦？”

“不要狡辩了，快拿钱吧，我都看见你的’尿炮’了！”

矮个子急得满脸通红，终于憋出一句不是理由的理由：“咋啦，咱自个儿的东西拿出来瞅瞅也不中？”

梅秋虹只当是一枪能打只斑鸠，哪料到兔子急了也会反咬一口，看看地上确实不曾有尿液的痕迹，只得又怏怏地让他去了……

这段时间由于保洁员们争相撕罚单，把医院里的气氛搞得十分紧张，人们开口闭口都在议论此事。虽然说卫生质量是好了许多，但人们都怨声载道，说保洁员比城管更厉害。医院领导很快就知道了近来医院里发生的一些事情，非常恼火，说这完全是跟医院的宗旨背道而驰，是拿医院的经济效益当儿戏。并责令物业公司认真调查处理。

有啥好调查的？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里。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梅秋虹被罚款一千元，并写出书面检查交院方审核，直到通过为止。为了进一步挽回影响，梅秋虹还必须向病人们公开道歉。

其实梅秋虹的本意只是想把工作作的更好，没想到却一脚踢在了院方领导们的屁股上，自己赔了钱不说，还落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为了保住饭碗，哪怕是颜面扫地，她还是一一照办了。但事后却怎么也想不通，院方为什么那么在乎病人们的地位和尊严？无非就是为了他们那点经济效益！难道保洁员的人格和尊严就一文不值吗？她也曾想过不再伺候这些老爷们，但一想到家里还有两位年迈的老人和正上学的女儿，自己的底气一下子就没了。思前想后，只能是自认倒霉。

  四

再说梅秋霞现在已没有了任何私心杂念，一心一意经营自己的小超市，生意虽然不大，她却要当作大生意去作。儿子去年上了大学，她既要为儿子挣学费，还要管自己的吃喝穿戴，一点都马虎不得。由于她说话和气，热情待人，附近的人们都喜欢到她这里来，生意一天比一天兴旺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突然就感觉到无缘无故地心力憔悴，提不起精神。凭年轻时候的经验，是不是姐姐那边有事？电话一打过去，就听到了姐姐的哭声，哭过了，姐姐才把如何走了霉运的事情说了一遍。梅秋霞一听，不但没有同情她，还不客气地把她数落了一通：“我并不认为你的搞法是错误的，但病人是院方的摇钱树，你得罪了病人不就等于拦截了他们的财路吗？院方能高兴吗？不开除你已经是很不错了！”

梅秋虹见妹妹也这样说，这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是自己犯了方向错误，甚至担心自己往后的工作不好做，于是焦急地问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梅秋霞停了片刻才说： “你还是回来休息几天吧，等风声过去了，领导们的心里平静下来了再回去上班。

“你说的轻巧，我回去休息，那不等于自动让位或变相辞职吗？我才没有那么傻。”

“难道你忘了吗？你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呀！我再去给你顶一段时间？等你心情好了再回来。”

一句话说到了梅秋虹的心坎上，心里一激动，泪水又滚落下来，她何尝不想换－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实在是太累了！心想，有个亲妹妹真好，既会来事儿又会心疼人！这个主意只有孪生妺妹才想得出来。

第二天早起，姐妹俩经过一番谋划，打算再演一次狸猫换太子。梅秋虹过来看店，梅秋霞穿上姐姐专门送过来的工作服，大大方方地赶到医院去上班。

跟她们预料的一样，因为她们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仍然是梅姐长梅姐短的叫，牙根就想不到他们的主管早就被人掉了包。由于梅秋霞经常听到姐姐介绍她的工作，加上换班的时候梅秋虹又反复讲述了员工们的具体情况，因此她很快就适应了环境，工作起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困难。

梅秋霞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温柔，人也比较善良，她的干法跟姐姐完全不一样，全部是自己的一套模式。首先是投其所好：她把病人和病人家属当知心朋友，经常跟他们作情感交流，人都是讲究以心换心，你敬我一尺我就会敬你一丈。很多人都认为梅主管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变得通情达理，变得多情多义，就连原来有意见的人也改变了看法。病房里的卫生很多时候都被陪护人员不声不响的代劳了，乱扔垃圾的人自然也少了。

 接下来是将心比心：她对自己的员工也不例外，经常跟他们拉家常，问冷暖，最让人佩服的就是她从来不批评下属，发现哪里错了，自己便以身试范，亲自动手干，员工们从她身上看到了亲人般的温暖！这样一来，工作中的错误也无形的减少了。甲乙双方的领导都说梅主管知错能改是个好同志，员工们口里的梅姐叫得更勤了，更亲了。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梅秋霞的人品在医院里有口皆碑，没有人不说她好的。公司领导根据梅秋霞的人脉和能力，打算提升她为保洁部经理，让她管理更重要的工作。

梅秋霞把这个好消息电话告诉了姐姐，言语间无意地流露出一些喜欢这份工作的意思。梅秋虹一听，立刻就重新作出了一个决定，因为妹妹是在替自己工作，这说明公司领导还是很信任自己的，她打算立刻就回去作这个保洁部经理，作了经理以后，工资必然也会相应的增加。

其实梅秋虹在超市里早已经呆不下去了。自从她接手超市以后，以为开超市的主要目的就是赚钱，在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诚信”这个意识，时常拿假货欺骗顾客，抬高物价、以劣充优、以假乱真成了她的惯用手段，很快就把原有的顾客都得罪光了，而且还隔三差五地有人到店里找她扯皮，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大家宁愿多走几里路，也不愿到她这里来了。超市里变得冷冷清清，整天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这才体会到做生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听说物业公司要提升妹妹当经理，一时间又高兴又嫉妒，她觉得这个经理本来就属于自己，因此立马要求换班。

   五

第二天，梅秋虹就锁了超市，穿上工作服，迫不及待地跑到医院里来了。

说起来也巧，这天物业公司正在召开全体员工会议，目的就是要宣布提升梅秋霞为保洁部经理的决定和进一步完善公司里的各项规章制度。正当人员刚刚到齐，会议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梅秋虹竟理直气壮地走进了会场。

梅秋霞一眼就看到了姐姐，她慌忙站起身来到梅秋虹跟前问道：“你怎么这就来了？”按照梅秋霞的意思，就是要等她坐稳了经理的位置，再不声不响地把姐姐换过来。

梅秋虹却等不及，巴不得马上就爬上经理的宝座，甚至还对妹妹产生了误解，生怕妹妹不愿意让位，因此她不客气地对妹妹说：“这里是我自己的工作单位，不能让你老替着我呀？”

梅秋霞见姐姐对自己的工作势在必得，在众多的公司员工面前，也不好再说什么。

会场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梅主管，满屋子瞬间哗然，大家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这两个五十多岁但仍然风韵犹存的女人，只见她们的发型、着装、身材都是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分不清彼此，就像两个现实版的真假美猴王，很难分得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然而，任何相同的人或事都会有他的不同点，有比较才有鉴别，有点眼力的人都不难看出，梅秋霞更显得体形优美、气质轩昂！

梅秋霞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场面，只得很愧疚地说：“首先向各位领导和各住兄弟姐妹说声对不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姐姐，叫梅秋虹，我叫梅秋霞，我们是孪生姐妹，比亲姐妹更亲一层，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替姐姐顶班。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大家，我的本意只是想帮姐姐做几天事，让姐姐放松一下精神压力，养精蓄锐，为以后更好的工作。要是我的所作所为有损于公司形象或者是有得罪大家的地方，我在这里特向各位领导及各位兄弟姐妹表示最诚致的歉意！”

准备主持会议的公司经理发话道：“道歉是应该的，但你的工作很出色，可以功过相抵。我建议你们俩姐妹都留下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立刻响起满堂的掌声！

梅秋虹接过话来说：“我妹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梅秋霞向大家一抱拳说：“对不起了，姐姐说的是，我们两姐妹长得太相似，恐怕会给以后的工作带来麻烦，留姐姐一个人最好，而且我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需要照顾！”

几位公司领导在一起耳语了几句，公司经理又站起来说道：“鉴于梅秋虹同志，不对，应该说是梅秋霞同志的执意离开，因此决定暂时取消今天的会议议程，保洁部的工作仍然按部就班，各就各位。”

人们一阵骚动，都站起身准备离开会场。唯独梅秋虹却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很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2023年10月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