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故乡的云
秋阳抚着淡淡的霜意,村庄的呼吸平和而均匀。故乡的云还是那片云,突兀,温馨,勇猛,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穷,自由自在飘泊在天空,逝去的岁月并未逝去眷恋的风云。一个挥之不去的场景,一个留在嘴唇的甜蜜的回忆,似长鞭抽打着陀罗一般的心,旋转着,滚动着,时光真实地滑动于每一条神经,在人生的背后咀嚼人生。一切拥有和视为财富的东西,用豆蔻的纯真年华作代价交换,沉坷的脚步难以走近心灵深处的快乐。
踯躅的我,彳亍在云水边缘,生长在河边的记忆开满野葵花,移进自己的梦里,扬起少年的帆,航行在心的河流,看到起伏的山峦,成行的杨柳,襁褓里生命的呐喊,在如梦的渴望里寻觅凝固的记忆,世态的风尘迷离着眼睛,阻止流连的童年目光,也会看到镀着黄金的谷黍,玉米,火焰簇拥的高粱,穿梭的紫燕,踏波的白鹅。芦叶的萧声,吹红太阳的笑脸,蛙鼓呱呱,蝉音绵绵。芦花飞舞,染白了整个桑干河岸,隐现在芦花之中的颦笑小妹,秀发和衣摆,双眸秋水波动,撩起少年心事随风飞扬。
金灿灿的黄豆,噼噼啪啪乱蹦乱跳,欢声笑语,饱满沉甸的谷黍穗,低头向长河鞠躬,祈求信仰释放,生命的轮回。生于斯,长于斯的它们,献出生命的最后精华,平静的倒下,将一个季节的索取还给大地。乡亲们的汗珠子跌落,砸得田野生疼,默默忍受着,有收获就有付出。镰刀,不朽的神器,品尝着秋的甜蜜和快感,聆听金黄音符响彻云天,太阳打开梦的伞,欣然于清风与泥土的舞蹈。夕阳的金辉笼罩下,山梁上仿佛晃动着母亲的身影,先将担在肩头的两垛小山,细心的摆平,深吸一口夹着炊烟和牛粪味的秋风,一只脚弓上田梗,身影的浓墨重彩,是田野里一道靓丽的风景,以一种姿势体现顽强生活的全部意义。
晚云与炊烟扭打着,感受故乡的冷暖,村头谁家的小黄狗舔着天空红云,等待晚归的主人。披着金辉的小山在田梗疾步移动感受着夕阳的光芒,却看不清她的面容。生活里充满多少快乐和痛苦,生命才会显得五彩缤纷,快乐犹如轻盈飘逸的白云覆盖着嫩暖的阳光,痛苦却似压城欲摧的乌云里翻滚着电闪雷鸣,变幻莫测的云朵在生命的天空中飘荡着,重叠着,构成一幅幅人生的动感图画,但故乡的云依然是那朵云,突兀,温馨,勇猛,还有梦!
2002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