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鸟鸣

“老了，觉少了。”差不多到了年龄的人都会这样说。的确，是这样的。每每躺在床上，有的辗转反侧，很久才能入睡，有的睡了一觉，醒了，再入睡就难。我属于后一种，入睡总能睡着，可是一觉醒来，上了趟卫生间，睡意就跑了，迷迷蒙蒙，不知所思，不知所想，于是翻来覆去，就熬天亮了。这时，隐隐听到窗外鸟叫声，先是轻轻的、细细的，许是领头的。叫着叫着，鸟鸣声渐渐多了起来，也响了起来。睁眼看看，天还黑着呢，不知什么时间，就开灯看看钟。嚯，过４点了。心里就算着，１０点多睡的，睡了也有５、６个钟头了，一想，够了。都说老年人不像年轻人，一晚有个５、６个小时觉就可以了。是的，这年龄的人，问哪个，差不多都睡这么些时间，只是有的睡得晚，有的起得早，如果嗜睡，指不定哪儿出了问题了呢。想想就心安理得了。

可是，我没有早起的习惯，天还未明，起来干啥？早上工作？不可能，早就退休了，还干啥；早读？还读啥，现在最多也就读读小说，消消遣；买菜？什么时代了，东西有的是，哪像几十年前，摸黑排队，晚了怕没菜可买。锻炼？也不现实。在哪儿跑？嗒嗒嗒的，在小区里扰了人家，会被骂神经病的。

还是懒在床上，听听鸟儿的鸣叫声吧！这时，忽然觉得鸟鸣声非常动听、非常悦人。“啾啾啾”、“喳喳喳”、“啭啭啭”、“咕咕咕”，有的长有的短、有的轻有的响、有的尖有的柔、有的脆有的亮，高低起伏，婉转悠扬，像奏乐唱歌一样。我喜欢鸟鸣，虽然不知道这些鸟儿的叫声表达着什么，但感觉欢乐愉悦轻松，不像音乐，优美动听，但内涵丰富，都是诉说着某个内容，表达着某种情感情绪，要让人去想，让人去琢磨去体会。我睡着，听听鸟儿在远处或者近处随意地鸣叫，不，应该说鸣唱，不用思想不用体会，感觉非常地好。迷迷蒙蒙中，随意地听着听着又有了睡意，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又续上了刚才的梦。

凌晨的鸟鸣，似乎成了自然规律。不知这些鸟儿怎么在黑暗中感觉黎明即将到来的。真准时，每天到了这个点，不管怎样的季节，不论怎样的天气，它们都会毫无遗漏地开始它们的鸣叫。

自然界真神奇，人们不能不崇敬自然。这些年城市绿化好了，小区绿树成荫，各种鸟儿也多了。它们是被招来的，这里有了它们栖身之地，成了它们的家园。树的种类和数量多了，各种鸟儿也多了。有树雀、燕子、喜鹊、斑鸠、乌鸫、椋鸟等等，差不多近十种鸟儿，有的是常驻，有的是过客，集聚一园，自由地自在地穿梭在树与树之间，欢乐地发出它们各自的鸣叫声。真美好，真悦人！

我不禁愤愤地回想起那个扑杀麻雀的荒唐年代。在以粮为纲口号下，这些小小的鸟儿，要从人民的口中争得些聊以果腹的粮食，怎能被容忍，即使长得灵巧可爱，即使无其他危害。在一声号令下，全民齐动员全民齐参与，几乎将这些小小的麻雀赶尽杀绝。真是个“保卫”粮食的“伟大”创举！而后的几十年里，全国大地上很难再见到麻雀的踪影。可是，在没有麻雀的第二年，照样发生了罕见的大饥荒。这与麻雀毫无关系吧！其实，小小麻雀能吃掉多少粮食，灾难还不是瞎折腾造成的。

我为麻雀鸣不平！幸好顽强的麻雀没被灭绝，几十年后，小小的麻雀又随着其他鸟儿回来了。

我喜欢鸟儿，喜欢鸟儿的鸣叫。它们的鸣叫是那么地欢乐那么地随意，虽然叫声简单，就这么几声，但是听它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不忌不顾地争叫着，我从不厌烦，由衷地欢迎。

我喜欢鸟，不只因为它们的欢鸣，还有自由地飞翔，自由地在各种树木中穿梭。疫情下，被封控的日子里，真羡慕这些自由的鸟儿。想象，疫情结束了，我也自由自在地在街上、在公园、在草地、在林中、在湖边山间，购物散步旅玩，甚至乘上飞机，像鸟儿一样飞向远方，飞向美丽而向往的地方。

我喜欢鸟鸣，也喜欢其他的自然声音，雨声、风声、小河流水声、大海波涛声、树叶飘动声、风吹草动声、虫鸣声、蛙鼓声，这些声音都能伴我而眠。在被封控的日子里，想想这些自然之声，似乎就有了满足感。

春天，黎明前夜，传入我耳中的鸟鸣声，让我十分愉悦。每当一觉醒来，我就静候着鸟儿鸣叫，等待天亮，似乎它们就是我的伙伴，伴我度过黎明前那段难熬的黑夜，伴我迎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