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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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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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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鱼


我们到漠河插队下乡的那阵儿,在食堂开社员大会,在外面干活,总有老乡拿出小鱼干在炉灶炉筒或者火堆上烧烤,烤得鱼香四溢,简直令人垂涎三尺,大家就凑上去要呀抢呀夺呀的。那时,好像漠河老乡家家户户都存有许多小鱼干,冬天吃春天吃,烤着吃炖着吃。

这些小鱼干就是黑龙江里的川丁子和柳根子,都只有大约一寸宽一扎长。整个夏天,黑龙江近岸处的水里,一群群一簇簇,游的都是这种鱼,在水边都看得到。

要捉这些小鱼儿可不能靠钓和网捕、网捞,因为在江摊,水很浅,网下不去,钓和捞都不行,因为这些小鱼儿特灵。“端鱼”便是生活在黑龙江边老乡的绝活。

端鱼”,没在江边生活过的人可能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知这些鱼是怎样从江里“端”上来的,讲给我们的亲戚朋友听,似乎是天方夜谭。其实“端鱼”的方法很简单,也是看看就明白的,讲讲就恍然大悟的。

取个碗,大点小点都没关系,整点面掺点麸子,和成面团放入碗里,然后在碗上蒙块纱布系牢,纱布中间抠个洞眼,够鱼儿钻入就行,然后放到没膝的江里。人离开后,鱼儿见到麸面儿在碗里漂浮着,就纷纷钻入碗里争食。殊不知,鱼只会进不会退的,这样,只要麸面在碗里漂,这些低智商的鱼儿源源不断地游进去争食。不消一会儿,碗里就满了,就可以取上岸了。这就是端鱼的原理和过程。

端鱼”的人一般都准备好几个碗,轮换着摆放、收鱼。手脚利索的女人多弄几个碗,慢的只好少整几个。往往一晌午便可以整满一“邦克”、或者一“维德锣”。“邦克”就是那种圆柱型的水桶,“维德锣”就是口大底小点的那种水桶,容量少点。

在漠河,“端鱼”是“老娘们”的活儿。因为,那时的女人们结了婚就不出工了,家里的轻活都是她们干的。“端鱼”当然也有姑娘和其他男人干的,因为这种小鱼干家家都要弄的,否则吃什么?

端鱼”别看容易,要准备麸子面团,要将一条条数都数不过来的小鱼当场抠肚去鳞,然后腌制好,再一条条串挂起来,晾干,很耗费时间。一桶鱼,有多少条小鱼儿,得整多少时间!尤其抠肚刮鳞,想想也麻烦。但是老娘们行,而且都挺利索。她们的手指都留有长长的指甲。她们抓起小鱼,在拇指食指中指间一撸,鱼鳞被指甲剔光,然后再用拇指甲往鱼肚戳过去一抠,内脏都被一股脑地剔了出来,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手脚快的女人,将一个碗放入江里让鱼钻的时候,取出的那碗鱼就拾掇好了。那时我们看到的漠河女人,不光是姑娘还是老娘们,她们的指甲都很长,有的指甲里存着嘿嘿的泥垢,很显眼。

中午太阳很旺,女人们蹲在江边,脱了污黑的外衣,露出花春衣,白白的胳膊和腿也露在阳光下。大老爷们中午歇晌回家路过,见了,有的嘴贫,就叫,“谁谁”家的娘们,你的洞忒大,鱼儿都往你那儿钻呢!被戏的老娘们,手不忙迭地在江滩上端鱼整鱼,头也不抬,回骂,“你也钻进来回回炉吧,给你整出个人模人样来!”

端鱼”,我们也体验过一次,那是在三道诃子打草的时候。好久没吃过荤的了,我们向队长提议,端点鱼炖吃。队长说刺儿太多,麻烦。他怕耽误工。做饭的大阿姐说,我有办法。大阿姐是我们知青中的老大,很会做饭。队长说那就叫上两个,帮着”端鱼”去吧。

大阿姐就整了几个面团,也没掺麸子,弄了几个碗和纱布,我们几个就到江边”端鱼”。还真灵,三道河子那边江里的川丁子柳根子真多,真饿。碗刚放入江里,这些小鱼儿就结队般地来了,争先恐后地往碗里钻。真没多久,我们就弄了满满一“维德锣”的鱼儿。大阿姐抠肚去鳞好冲洗了一下,就在灶上炝锅炖鱼,弄得十分鲜香。然后,她将鱼捣碎,将露出的骨头捏出拣掉,成了非常可口易食的鱼酱,吃饭的时候一人一大勺。队长边吃边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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