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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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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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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甏头咸菜

那个年代,甏头咸菜是我们家的主菜,因为便宜,因为耐吃。便宜是雪里蕻不值“铜钿”,而且自家做的;耐吃是味鲜,吃不厌,很“下饭”。

其实甏头咸菜,不是家家都会做都能做的,因为住的地方有限,制作环境不便。做一点点有一点点的做法,或曝腌,或整棵腌制。我家都是按“传统工艺”,有模有样做的,而且一做就好几甏头,要吃到来年这个时候。

到了深秋或者初冬,菜场里就有雪里蕻了。邻居将消息带给我们,母亲立马拿了几块钱去菜场。不一会,有人来告诉,让我们去菜场拉。母亲人缘好,菜场里的人会借给她劳动车甚至黄鱼车。我们赶到时,她在人家的帮助下已将雪里蕻装上了车,足有百十来斤。我们或拉或骑或推,将满满一大车的雪里蕻拉回家。邻居看到说,结棍,伊拉今年又买嘎许多。

接下来,我们就都开始忙碌了。父亲要上班,我和哥姐放学还要做作业,但不能看着母亲一个人忙,不得不放下作业。天已经有点凉,但太阳还很好。先要洗。洗刷,那时我们只能到室外公共给水站。我们帮着母亲,一棵棵一堆堆地洗和运,洗得腰酸背痛,洗得手由白变红。

洗好了就得晾。我家门口有块豆腐干大的空地,朝南,阳光蛮好。我们将能晾的家什都找了出来了,晾衣杆、门板、匾,将洗净的雪里蕻一棵棵摆放串挂,甚至把房前的篱笆墙都挂满。门前这十几平米的地儿,成了雪里蕻天地了。白天晾晚上收,反复两三天,晾晒得很干了,才开始腌制。

将晾干的雪里蕻切碎切细也是件很大工程。一刀刀地切,百十来斤,得化一整天的功夫。装满了几个用来洗澡的大盆,这些盆,除了自家的之外,都是向邻居借的。

腌制,我们是在吃完晚饭后开始的。我们在父亲母亲的指导下,将盐一层层撒在切碎的雪里蕻上。然后要搓、揉,总之要将盐均匀掺入雪里蕻中。这时我和哥哥往往用脚替手,赤脚进盆,边搅边踩,很是开心。

盐撒完了,也搅踩得匀了,就装甏。母亲早就准备好了许多洗净的甏头。将雪里蕻装入,装一层,便用擀面杖头对着雪里蕻捣夯,挤压得密密实实,直到装满并见菜汁,母亲就将稻草编织后盘成的草盘当盖头,一起用劲塞进去,将菜盖没,然后将用糠和的泥土涂抹住甏头口,像给甏头戴了个鼓鼓的帽子,再它们翻过来,一个个倒扣在墙脚上。墙脚,父亲已铺满母亲从本地人家弄来烧灶头余下的草木灰。

差不多一个月后,翻过一个甏头,慢慢敲开,取走已成硬质的封泥,取出甏里的草盘,一股咸菜的鲜香味就溢出。这时的雪里蕻青着,以后慢慢会变得纯黄,那是在不断发酵。

全家喝粥的当儿,一口粥,一箸雪里蕻咸菜。咀嚼着鲜脆的雪里蕻咸菜味,觉得还没过瘾,已将一碗粥喝完。堪比一顿美餐。

我家腌的雪里蕻咸菜其鲜美的味,在弄堂里是出了名的。有时,我们在享用晚饭时,来串门的邻居,见桌上一碗清清爽爽的雪里蕻咸菜,羡慕地说,味道一定好。母亲说很鲜,尝尝,给她夹了一箸。邻居咀嚼着,连连点头,好鲜。母亲就从甏头里扒拉了一碗,给她带回家。陆陆续续,不知有多少邻居都这样吃到过我家的雪里蕻甏头咸菜。

记得,在我谈女朋友的时候,我父亲曾装了一饭盒我家的雪里蕻甏头咸菜,送到未来的亲家。亲家是老革命,吃后赞口不绝,对她女儿说,劳动人民家庭,不错,勤俭、能干、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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