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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付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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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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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以后

“寒路不算冷,霜降变了天。”这是豫中平原人大都知晓一个常识,从这个节气开始,天气逐渐变冷,露水凝结成霜。霜降,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八个节气,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也是秋季到冬季的过渡节气。随着霜降的到来,不耐寒的作物已经收获或者即将停止生长,草木开始逐渐变黄,呈现出一派深秋景象。冬天的信息便一个紧接着一个地传递过来,每到这时都能勾起我对小时候的美好回忆。那时,我最盼望的——除了过年就是霜降了。

我的家住在豫中平原腹地许昌,一个靠近“双洎河”边上的村子里,那里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哪家没等到霜降就炒玉米花,就会让街坊邻里笑掉大牙,说这家不会过日子、穷造。母亲在街坊邻里间可称得上过日子的能手,当然,也就没有破过这个规矩。不管怎么央求,母亲都是一句话,等过了霜降在说吧。当时我真不理解为什么非得等到霜降才能炒玉米花。现在才领悟,那时生产队每年分给各家的柴火是有数的,加上我家小孩子多劳力少,分到的就格外少,如果多烧就等不到新柴下来。到了霜降,天气冷了,烧的火自然也多了,炒玉米花多烧点火也就不浪费了。

我清楚的记得,每当快到这个节气的时候,我和哥哥及邻里的小伙伴们红超、林杰、记超便早早地到河边或村南头“南沙岗”里的壕沟地下用小盆或瓷碗之类的器物,挑最新鲜、最纯净的粒沙端回家晒干,然后小心地保存起来。等冷冷的北风带着雨雪一股脑地倾落下来。大人总是怨声载道,咒骂这死天气来得太早太快,我和哥哥却暗暗欢喜,有时竟不觉得冷,穿着单衣、单裤、单鞋,在风雪中乱跑,惹得大人骂不绝声。说实在的,他们怎么能知道我们心里的喜悦呢!霜降终于来了,吃完晚饭,我就故意地,没有边数地念叨:“今天是霜降了,今天真冷……”母亲要在不答理,我就会趴到母亲耳边小声说“炒玉米花。”“你就知道吃”母亲终于开口了,虽然没有明确地答应,但我却得到保证似的,高兴极了,三歩变成二歩,蹿出屋门,我与哥哥拿起早已备好在门后的长杆,跷着小脚,使劲地从房山头钩下几嘟噜玉米,按在簸箕里使劲地搓,硬硬的玉米粒硌得我和哥哥的小手红红的。站在一旁的父亲看着我与哥哥姐姐,似笑非笑着说:“一边儿都待着,就知道吃,什么忙也帮不上。”玉米搓完了,母亲放下手中的活,我与哥哥急忙把保存在屋檐下的沙子从外面拿进来,倒进锅中,哥哥与我猫着腰趴在灶膛门使劲地吹着灶内的火。沙子在锅内被父亲用木锨来回翻炒着,待锅完全预热后,把沙子迅速盛出,把玉米粒倒进去。听,玉米崩花了,起初是清脆的叭叭的崩裂声,紧接着就是不分个数的响声,那声音真像除夕夜里,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鞭炮声啊。我的心,也随之上下跳动着。一会儿满锅白白的玉米花,飘着特有的芳香出锅了。我与哥哥姐姐一把一把抓着,塞进母亲与父亲和自己的嘴里,真香呀!

离开老家,来到城市已经十几个年头了,多少儿时美好的故事都被谋生的琐事所冲淡,只有这雪白的玉米花,还时常留在我的记忆里。现在吃玉米花不用再等过霜降了,闲时带着儿子逛逛超市,看到新出锅的玉米花,也常买上几两,一边走,一边吃。孩子问我:“爸,你说玉米花香吗?”我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说香吗?”他笑咪咪地说:“那要看跟什么比了。”我说跟什么比?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刚刚开业的“肯德基”店,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我没有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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