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世界

那是一九九一年，初三快要毕业时，我和好朋友书岭、林杰聚在一起商量，考试后要实现一个心愿。我们三人经协商一致同意骑上自行车顺着家乡窄窄的公路一直朝西前行，看看远方的县城是一个什样子。

家乡是豫中平原，村庄多，除了村庄还是村庄。都十几岁的孩子了，我们没有几个能出去看看村外的世界，那时如果谁进了趟城，简直可以作为一种受小伙伴们仰慕的资本。家乡以南席乡政府为中心，仅有的几条公路沿平原而廷伸。要想进城远行，必须有交通工具，自行车应当首选。在家乡，那时一辆自行车完全算家里的一大物件，大人怕弄坏了车子，是不会轻易让孩子们动的。我们三个只好等到发高中通知书的那天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都考上了。这一天，理由充足，高大上，不用说许多好话，作许多保证。吃完早饭，家里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三个路上要注意安全，到学校领完通知书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们频频点头，一幅乘巧的模样，接过大人手中推过来的自行车。我们瞬间消失在几家大人们的视线里，十几里的路程一眨眼就来到了学校，领完通知书后，内心那种情绪，那股兴奋劲，现在想来也只有那个年龄才有。

沿着公路，一路朝西骑行60多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尽管从没有去过的县城与远方，路过一个村又一个村，一条河又一条河，还是同样古朴寂寞的村庄，还是如父辈们一样辛勤劳作的村民……但我们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有如出笼的一群小鸟，一路叽叽喳喳，欢笑声不断。进了县城，见识了城市也看到了繁荣的市场，有推着板车卖水果的，有骑着自行车叫卖瓜子的……面馆、理发店、商店，书店、照相馆布满了大街小巷。我们三个才真正意识到城市和农村“冰火两重天”一点都不假。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次也许算不上“远行”的远行，永远定格在了我们的记忆里。虽然那天晚上回来被家长一顿皮肉之苦，我至今难忘。它无疑是那时的一次壮举，我更清楚，它更是几个少年对走出村外、看看外面世界的一种强烈的渴望。一次小小的远行里，又包含了多少无法说清的梦想与期望，那是少年的我们无法言语与体会的。

一次次远行，是灵魂的涤荡，是思想的超越，是对生活的一次次考验也是对生活本身的一种渴望、寻找与追索。远行是去放逐生命，是心灵的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