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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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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3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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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短评四则

文/李尚海

耐人寻味的自传

一一读王英琦《写不出自传的人》

王英琦在《作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是《写不出自传的人》,而让我们读来,却觉得王英琦这个写不出自传的人,写出的自传更耐人寻味。

《写不出自传的人》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主人公对人生的困惑和对命运抗争的情绪。一个人来到人世间,却不知道所出何身,所生何时,所居何地。这是一种怎样的不幸啊!然而,不幸之大幸,就是这“地老天荒的孤独和寂寞”成就了一位意志坚强的女作家。相比之下,我们身边有不少幸运的人,却少有什么作为。

王英琦在谈到她的人生态度和文学写作意愿时说道,“我想我会渐渐地将个人的忧患意识,转化为对人民对社会对祖国的忧患意识”,力求更多地写一点对人民对社会有益的作品”。这些表述,显示了自传的主人公宽广的胸怀和强烈的责任感,显示了她博大的爱心。王英琦不是那种陷于不幸而不能自拔的人。

自传作者在她的文学生涯反思中,揭示了一个真理,即要成为一位真正的作家,首先要懂得生活。王英琦说:“一个作家,假若成天像个苦行僧,除了文学,无复其他生趣,那么这个作家,也注定成不了气候。”

在《写不出自传的人》中,我们可以读到不少的诙谐俏皮的文字,但我们更多地领略到的是哀婉和激越之情。品味之中,时不时要为之捧一掬同情的泪水,同时又能得到启迪受到教益。《写不出自传的人》一文颇有艺术感染力。

亦庄亦谐,寓激越于哀婉,是《写不出自传的人》最显著的艺术特色。

孙见喜的小品二章

读孙见喜的《双溪夜语》和《小河涨水》,记下了一些随感。

双溪絮絮夜语,把我们引入佛境神界。那空灵寂静的氛围,让我们几乎忘掉尘世的一切。读孙见喜的散文小品,让人以为作者就是久经修炼的高僧,不然,他的文章何以这般的富有仙骨灵气!

《双溪夜语》里的一桥一水一山一石,都是那么超尘脱俗,含精蓄灵,印证了刘禹锡的说法,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天下名山多为僧人道士所居,修心养性,何等佳境!峨嵋,该是一处怎么样的妙境,何况峨嵋的夜呢!

那桥边的清音阁,“含蓄了山的苍黛和芬芳”。那桥下的“黑龙”“白龙”二溪,叮咚前行,或“窝一个深潭”,青紫的潭水,“藏纳无限的奥妙”;或“响一种清灵妙音,从崖上撒下雾一般柔软,仿佛一片裙裾,似有隐形女子空谷作舞”。

这溪水淙淙的流响,更衬出峨嵋之夜的无声,宁静得一尘不染。

看那夜空,月华已残;听那山寺里传出的钟声细了磬声远了,好一幅峨嵋静夜图!

在这古老幽静之处,亦有了现代化的设施,数十盏电灯亮了,“释迦牟尼通身上下一片辉煌”,电灯更使佛像增添了光彩。这声与动、光与亮的描写,烘托出峨嵋之夜色调的朦胧,气氛的静谧。真是一处令人神往的妙境。假若我等多一些闲暇和银两,我们可能会去双溪消受那份难得的清爽和宁静,或者干脆到佛祖大殿伴着老僧做做晚课,或者仅仅敲敲钟砸砸磬也可以,我被《双溪夜语》深深地迷住了。

孙见喜的《小河涨水》,同样让人感觉神秘。文章所写,一些地方似不入情,却合理。它意在告诫人类,当收敛一下贪欲。

读孙见喜的散文小品,使我想到前辈作家许地山,孙见喜与许地山二人的风格颇为相近,都以清新空灵见长,都能娴熟地运用衬托的手法。同时我还发现,孙见喜似乎深得宋、明笔记小品的神髓,简洁中蕴涵深味,淡然里显情阐理,独具特色,意趣盎然。

沈小兰的技巧

沈小兰的散文《莫笑它无知无觉》的行文技巧是颇为讲究的。

读《莫笑它无知无觉》,我看出作者写这篇文章时是在变换传统写人惯用的第三人称客观介绍法而变换为第二人称的直接参与法(这种人称变换的手法不一定是沈小兰的首创),这样一来,一个二十世纪末的中国散文作家,就可以与十九世纪末的荷兰籍画家面对面地倾心交谈了。让读者读到的不是作家单方面干巴巴的介绍,而是作家与她所写的对象双方亲切生动地对话。从而让读者快速进入一种身临其境的和谐的欣赏氛围里去。可见技巧的高下与作品作写的成功与否,关系甚大。

对比映衬是《莫笑它无知无觉》行文时所运用的又一种技巧。该文通过对比映衬,突出了所叙对象的不同凡响。以该文作者自已在“碰了几个钉子”之后学得“世故圆滑”来衬托梵高的“认真固执”;以眼前某些人的“唯利是图”来同梵高对艺术的心“执着追求”相对比;以“我”二十六岁时就“未老先衰,不求上进”来衬托梵高二十六岁时的坚强不屈,积极进取;以上帝的准布道者的伪善、假模假样,来映衬梵高对矿工、对孤儿所表现的同情心。通过多方面的对比映衬,梵高的不同凡响之处便鲜明地凸显出来。

《莫笑它无知无觉》还运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抑扬法的运用,对凸显人物的精神境界和理想追求,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文章极写梵高的偏执、怪癖,他没有赚钱的本领,他的生活和爱情整个儿被搅得一团糟,他只知道同荒原、田野、大海、山峦为伴,是一个“浪疯子”,然而,文章的这些贬抑之笔却正是对梵高的极度褒扬。就是这样一个梵高,可以没有妻子、家庭和儿女,没有爱情、友谊和健康,没有保障、安适和食物,甚至没有任何人理解他,但他仍要去追求大自然和艺术的知觉。正因如此,才成就了梵高这位开十九世纪西方现代派美术先河的一代宗师。

杨闻宇的《登陵忆》

杨闻宇在《登陵忆》里写了些什么?

《登陵忆》借回忆几次登临帝王陵冢的所见所感,展开对史事的思索和对历史长河中帝王们的评判,是一篇有一定思想深度的史议性散文。

该文首先写了作者对待已经作古的人物的前后两种不同态度:“……退思幼年时候,在村野小墓前,我却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敬重尚且不及,怎敢唐突无礼呢?”“成年后在(帝王)陵冢前却又这样的大胆无忌”。两相比较,态度绝然相反。

文章在做了这样的交待后,接着就着重分析何以敢在帝王陵冢面前如此的大胆无忌。“细细想来,除了陵冢里的人死得过早,与“我”所处时代距离上拉得太远以外,也还有另外的原因。

这原因便是在野史里读了帝王们的秘闻丑事,“发现了许多我当初不曾想到的也压根儿想不到的事情”,改变了“我”对帝王们的看法,加深了“我”对帝王们的认识。

“帝王们既要理万机,治天下,又想着玩女人宣淫欲;耽女色,又怕惹出乱子来,瞻前顾后,胡乱折腾。既演出了一些荒唐不经的怪异之事,同时又导致出忽喜忽恼冷热无常而又阴森可怖的一面。”帝王们既荒淫又恨毒,其实是一班衣冠禽兽。该文作者在野史中看到了帝王的狰狞面目和肮脏灵魂。“存在决定意识”,“我”之所以面对帝王陵冢敢于表现出“大不恭”,便有了清楚的注脚。

文章接着进一步写道,帝王们生前不可一世,死后还要讲排场,安葬于高大的陵墓,安放许多的陪葬物,甚至用活人来陪葬;陵冢前面竖起巨型碑碣,碑碣上镌刻着他们的“丰功伟绩”。千百年来,这些镌刻着帝王们功绩的碑文,不免被寒风冷雨剥蚀得模糊难辨,后世有头脑的人们却依然在碑面模糊不清的字里行间读出清晰的四个大字一一恶贯满盈。

文章从评判历史帝王的这个角度来立意行文,便已颇具深度了。然而,文章结尾又来了一段提醒后来登临者应该怎样不应怎样的说教,似为“添足”之笔,本想进一步深化点什么,实则减弱了主题表现的力度,当节制。

说明:此文原为四则短评,分散载于周明主编的《当代百家散文鉴赏》一书(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投稿贵处时重为组合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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