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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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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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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构树

故乡的构树

秋翁翁

我的故乡的树种中除了桑、柳、榆、槐之外构树也十分常见,它与前四种乡村名木的恣肆的姿态相比扎根的地方就要显得苟且得多。它们大多长在阴湿的地方,偶尔种子落在敞亮肥沃的土地上构树的体魄就会发生明显的变化,它们长得与桑、柳、榆、槐一样高大,而那些寄居在阔叶树下的构树,树枝、树干明显要纤细许多。因为出生地的不同,同是构树却像是两个品种,一个高大一个纤弱,想来与“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相通。

构树的木质柔软在乡人眼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它们又像槐树一样容易招虫,槐树受“吊死鬼”(一种青虫,喜欢吐丝吊在树上)的青睐而构树最容易招天牛幼虫,所以有构树的地方地面上经常堆着一堆一堆的像锯末一样发出酸腐味道的木屑。那是天牛幼虫打洞觅食咀嚼过的残渣,而躯干被蛀空的构树更显得没什么价值了。我见过乡人利用它们最多的场合是用它们的枝杈做成荆叉来叉麦秸稻草。制作荆叉的过程很简单,但不同的乡人制作出来的荆叉的叉型的区别却很明显,有的做的浑圆,有的做的修长。制作之前先去构树上相枝杈,选取叉形美观主枝粗细合适的枝桠锯下来,打去叶子和多余的枝桠粗略砍成荆叉的样子。粗修完成以后将枝杈放在火上烧烤,趁热将叉刺压在石磙下面,利用石磙的曲面自然压出弯曲的弧度,再在两头和中间垫上砖头,把叉刺的开口大小及叉弧叉柄的曲度调节到合适的程度,就此固定住压上一段时间。一周之后叉型固定下来,移去石磙和砖头取出荆叉再精修一番,一把美观实用的荆叉就诞生了。

构树的花像果实,果实却像花朵。开花的时候满树的构花像一条条大青虫吊在枝桠上,而构树的果实青的时候像个猴头儿,成熟以后变得红艳艳的,果肉蓬松像蕊一样一针一针地竖在核上像一个个毛绒球。提起“喜鹊登枝,贵客盈门”的乡谚,我不清楚在别的地方的喜鹊登的是什么枝,在我的故乡喜鹊登的常常是构树的枝。因为构树的果实是它们最喜爱的食物,果肉微甜,乌鸦、喜鹊最爱啄食,因此有构树的地方乌鸦、喜鹊总是叫个不停。乌鸦与喜鹊的体型差不多却分属于不同的阵营,因为争食常常爆发战争,乌鸦的声音沙哑不好鸣,只有喜鹊拉着呱呱的长音从一树飞到另一树,而经它们争食过的树下常常落满一地的糜烂的红白果实。构树的叶表十分粗糙像祖母织出的老粗布,有些水牛喜欢吃而有些水牛却不爱吃,除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它们还有其他什么用处。构树破皮会流出白色的汁液,汁液浓稠具有很强的粘性,如果碰巧粘到皮肤上或者衣服上很难被洗掉,时间长了变成灰黑色像是伤口愈合结的痂,需要再等待两三天才能洗脱干净。

因为这些特点乡人与构树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它们不像春天的榆钱、槐花那么受欢迎,也不像夏天的杨柳依依和美味的桑葚那么让人魂牵梦绕,它们随处可见又无人理睬兀自在乡土上一岁一枯荣,只有孩童偶尔跑过来把竹竿伸进它的茂密的树冠中去粘趴在枝上的知了和蓝莹莹的天牛。

在故乡没有人刻意去种植构树,但它们每年都会从房前屋后阴湿的地方凭空生出许多来,像荆棘一样地生长着,想是那乌鸦、喜鹊食了甜果把它们的种子带到了乡土各处。人们把碍事的枝条砍了又砍,但等到第二年又是春来发几枝,显得十分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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