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晓畅
读曹军庆的随笔《传递与温暖》是在6月10日的下午,我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很多老师都转载了一篇标题名为“70周年刊庆特稿|曹军庆:传递与温暖 ”的随笔文章,于是饶有兴趣地点了进去。
读到曹老师的文章,我就感觉这篇文章写的与众不同,感受到了他也是一个敢说话的人,他通过自己的经历说出了众多一直走在文艺创作之路和那些想走却走不进这条路的文艺创作爱好者们的心声。
曹军庆狂爱诗歌,在孝感学院念书的时候,他带着自己写的诗歌,经过多次转车来到武汉,想将自己所写的诗歌稿子亲手投到《长江文艺》编辑部去,但是由于他胆怯、不自信,最终在编辑部门口来回徘徊而没有走进去。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有个编辑能够主动出来欣赏他,但是很遗憾,没有。这一次的无功而返让他受了一点打击,但是这个打击并没打消他热爱诗歌的积极性。1983年,20岁出头的他在安陆建材管理局里做一名小职工,他开始准备写信给《长江文艺》投稿,但是他此时还是不认识一个杂志社的编辑。那是一个诗歌狂热的年代,谁都想证明自己的诗歌写得好。他向编辑部寄去了稿件,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编辑部寄来的回复信件。于是他向编辑部又多次寄去了稿件,但依然没有收到回信,他有些失望了。
他思来想去,在几乎失去理智的状态下,还是决定再给编辑部写一封信。信的内容大概是你们如果不看我的诗歌,请你们把稿子还给我。这封信是很唐突且没有礼貌的。寄出去之后,他内心感觉好像得到了某种解脱,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也不在乎这封信寄出去还能不能收到回信了。
但没想到的是不久后编辑部寄来了回信,大意是来信很多,你的来信我们看到了,准备选发其中几首。终于在第二年《长江文艺》第5期和第11期上,他看到了自己写的诗歌。当他看到之后,他顿时冒出了冷汗,多险啊,要是那个叫欣秋的主编因为我的不礼貌的书信而生气了,那我在诗歌发表上可能会永无出头之日呀。
20多岁的曹军庆娶妻生子,面对生活压力,他不得不把心思和时间放在工作和家庭上,于是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写作。这和当下很多爱好写作的人一样,同样面对的是生存的压力。20世纪90年代末期,曹军庆才开始继续写作,由于这十几年没有与《长江文艺》联系,所以现在写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自由投稿给外地的文学刊物。后来无意中他也给《长江文艺》投去了一部小说《什么时候去武汉》,他不知道谁会处理他的稿件。在2003年第9期的“新小说平台”栏目,这篇小说配发了刘川鄂的短评,同时还获得了《长江文艺》的年度小说奖。后来他的一部小说《电话咒语》被责任编辑何子英从自由来稿中选发,正如当年那位叫欣秋的编辑一样,《长江文艺》一直都有“从自由来稿中发现新人力作”的传统。2012年在《长江文艺》主编方方的邀请下,曹军庆参与创办编辑《长江文艺·好小说》,由刊物作者变成了杂志社的一员。
这就是曹军庆艰难的创作经历,每当他回想起自己过去在创作道路上的种种经历,他都感叹那是一段艰难而美好的岁月。他感恩没有因他的不礼貌信件而生气的欣秋主编,感恩何子英、喻向午、刘川鄂对他作品的厚爱,也感谢方方对她的知遇之恩,更感谢读者朋友们给了他温暖、信任、爱与暖意。
在文章下面的评论区里面,我看到很多人的评论文字。有的人流露出对曹军庆的崇拜和尊敬,有的人充满着对他过往经历的同情,也有的人欣赏他敢于说实话的处事态度、佩服他说真话的勇气,反正各种各样的留言都有,唯独没有黑他的留言。
有一位名叫“王二小放牛”的网友在评论写了长达一千多字的留言,他的三段满满的文字在留言板下方最醒目,我认真的读了之后,感概万千,心里不是滋味儿。由于他的文字太长,我只有简单总结呈现给大家。“我叫王二小,今年38岁,从小就会背论语和诗经,小学毕业后开始爱好写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初中时父亲去世,我更是没有心思读书,经常逃课,我逃课不是出去玩,而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写作。那个时候我喜欢写诗歌和散文,我只是一直在写,也不懂得如何去发表,只是很羡慕书上那些作者能够把文章呈现给读者看到,我也想过我有没有可能也会这样呢。我的母亲阻拦我写作,整天骂我不干正事,于是我离家出走只身来到武汉做起了一名“扁担”工,日子虽然辛苦,倒也挣了不少钱。在一次搬运货物的时候结识了一名同样爱好写作的女文友,随着彼此的探讨与交流,彼此都产生了爱慕之情,从此我也更加狂热的爱好写作了。终于面临了人生大事“结婚”,但是由于我对写作的狂热程度已经超然物外,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做活,于是彩礼钱给不起,酒席也办不起,曾经善良和理解我的女友也在父母的施压下离开了我,那一刻我开始痛恨自己、痛恨文学。于是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没有写作,一个午间我坐在汉正街的青石板凳上休息,正好板凳上有一本杂志,这是一本《故事会》,读了几篇后,我对这书爱不释手。我还是不争气,又放弃了自己努力工作的意志,我又拿起了笔开始写故事,我想投给《故事会》编辑部,但是我的多篇小故事投过去之后,石沉大海,我再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这一次我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工作,我拿着之前做工的积蓄开始“放纵自己”,我又一次放弃了写作。”之后的故事他没有继续讲述,而是打上了若干省略号。于是我便对这个人来了兴致,在网上搜索他的网名,发现了他的一篇绝笔。“那一天我把自己的几篇散文投到了杂志社,杂志社老师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我的文章结构设置不行,让我修改。于是我很开心地修改起来,我以为我的文章要被选发了。修改后发了过去,就再也没有回信,我尝试着打过那个电话,但是电话一直占线,于是决定封笔吧。”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在我的认知里,我没想到过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看到了这个朋友的执着和对写作的热爱,但是现实一次次无情地拒绝了他。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堕落下来,也努力过,可他发现他的努力始终得不到认可,于是他被迫封笔了。他找不到投稿的途径,也没有作家们对他进行写作技巧的指导,更没有人邀请他参加文人们组织的活动,他哪怕知道自己的创作水平不高,但他也想提高,他也想走好创作这条路,但是他找不准方向更找不到提高的正确方式,他很无奈、很痛苦,干脆放弃吧。
我反过头又看了一下曹军庆在《传递与温暖》这篇文章的结尾。他说:“幸运的是遇到了这本刊物和刊物背后的这些人,彼此建立了诚实信赖既有爱又充满善意的关系”。无疑他是很幸运的。
“王二小放牛”的故事,让我焦急万分。我也知道不是每个想成为作家的创作者们最后都能成为作家。但我想在这里呼吁作家们,请给这些文学创作道路上的“后辈们”多一点关爱吧,就像曹军庆在文中说的那样,写作的意义不就是传递这份诚实信赖以及爱与善意吗?
在此向各位老师们深深鞠躬,请你们多多关照“后辈们”!
2019年6月13日13时作于湖北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