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世间万物普遍进入成熟期。换句话说,万物都到了衰败时侯了。不再如春夏般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然而,在自然界中有哪么一两种动物却恰好相反,一种是蛇,一种是蜂,他们经过一个夏天难熬的高温摸爬滚打,个个都练就了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但就在这蛇蜂最厉害的时刻,居然有人敢去向它叫板。
去年秋天,也就是公元二零一三年国庆期间,我休假去乡下走亲戚,表兄弟好多年没见面,相见自然是亲热不过。亲热客套过后,为了招待我这位远方来的贵客,表兄弟都异口同声地说要让我尝尝故乡的原汁原味纯天然食品,在大都市是吃不到的油煎蜂蛹。表兄弟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而在我的内心却对吃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对怎么把蜂蛹如何搞到手却兴趣盎然。昱日晨,我跟着他们出发了,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年长点的表哥提出今天不去搞大的,如土龙蜂,瓜龙蜂等这些对人攻击力强同时危害大的东西,去弄点没什么大危害的小蜜蜂,表哥说完看看我,意即照顾我,我欣然点头同意。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大山的山脊上,山的一边是绝壁,山势陡的吓人,在晨雾中一眼看不到底。另一边是起伏不大的斜坡,缓缓地延伸下去。在大山的底部有很多不很规则的小山依附在大山的脚下。表弟用手朝山下依附的小山指指,兴奋地告诉我说:“表哥,你看,就在那,快到了”。我忙点头说:“还真是蛮快的”。于是我们顺着下坡的山路连走带跑不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的一口小水塘边,路上的荆棘和毛草把我们的衣裤挂开了彩,我们都全然不知。至于表哥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我是一头雾水。
在小水塘靠山的上峰一则,摆开了架势。表哥先是叫表弟捉来了青蛙,去皮掐肉,然后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棉花,表哥为了让我学学技术,或者说想在我面前露一手,用时下流行的说法就是显显摆。于是他就把我留在他的身边,有意让我看他怎么操作。他一边叫几个同来的老弟分开往两边小山脊的高地上走,招呼其选好瞭望位置。同来的两表弟也心知肚明的应答。一边利索地扯下一小团棉花,把小棉花团的一头拉长,捻成一根小小的细绳,然后用指甲掐点青蛙肉,将细棉绳在青蛙肉上缠上几圈,再后打个小结。我津津有味地看着,在旁边心里却急得怎么也帮不上忙,倒是嘴巴问个不停。“别急吗,性急是吃不下热豆腐”。表哥不慌不忙地说。我忙点头附和说是。就在他忙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他站起来,手里拿着缠绕着青蛙肉的小棉花团,领着我在水塘边的草丛中寻找小花朵,他一边给我讲解说:“不管是什么蜂都喜欢花朵,小蜜蜂就自不必说了”。经过一个夏天的高温烘烤,到了秋天,大部分花草都焉了,只有水塘边例外。“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正说话间,一只黄色的小蜜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了,围着表哥拿着小棉花团捆着青蛙肉的那只手柔柔地转,表哥打着手势示意我蹲下来。他伸出手将小棉花团上的青蛙肉递到小蜜蜂嘴边,小蜜蜂立马将青蛙肉叼起,先是在我们面前低矮的小杂树丛间胡乱地飞,一小团棉花也跟着胡乱地飘,我们的心也同样跟着胡乱地跳。就这样磨磨蹭蹭了一会,小棉花团猛然间腾空而起似一朵白云般朝山的右上方快速飞去,表哥立马朝站在右上方的马威大喊:“马威注意了,蜂已经向你处飞来了”。马威答:“我没看到,树木太多了”。表哥生气地嚷:“不可以来回走动一下,树是死的,人是活的”。马威回答“我已经来回走动了,就是没看到。”我和表哥俩无奈地看着一小团棉花似白云样向右上方渐渐远去。正如儿时在盛夏时节看晴空万里无云的蓝天上一架银白色客机贴着天际悄然而去。就在此时,站在山左边瞭望的马明报来喜讯:“大哥,我看到了,它正从马威哥山那边朝我这边飞来”。好,看紧点。表哥大声喊着。喊完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他心里一块石头终于算落了地。话音刚落,便又传来马明的声音:“大哥,蜂已经朝你下面飞来了。”我们急忙抬头搜索,果不其然,一小团棉花从左斜上方高高地急速滑过,如传说中的UFO般转眼间就从我们的左前方飞到了右下边一处松树密集的位置,突然间不见了。表哥说:“蜂巢可能就在哪个地方”。说完背起牛仔包,拿起锄头带着我朝松树林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头大喊马明、马威俩快下来。到了松树林边,表哥对我说了大概位置和怎么去寻找的一般知识,我们就开始分头行动起来。——这,对于我来说,无不是在瞎子摸象,心里一点普都没有,对表哥来说,莫不是大海捞针。我心里想:对那样小小的蜜蜂在荒芜的野外随意一降,高低不平的岩石和凹凸不一的地面再加上满山杂乱无章的野草杂树,为其提供了绝好的保护伞,对成果不抱任何希望,这用得着一句时下流行的话那叫重在参与。不一会,马明,马威两人也加入到寻找的队伍里来。我有意跟在马明后面有说有笑地寻找闲聊两不误,却被表哥委婉地提示了一次:“马明,加把劲,争取早点找到,还搞它一窝。”“好唻”马明爽快应道。说完,马明回过头,朝我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我们相视一笑,似乎一下又回到了调皮捣蛋的快乐童年。不一会,不知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呢亦或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蜂巢还真被表哥找着了,就在这片松林树脚下的斜坡上。我在心里替蜜蜂的自以为高智商举措而叹息,从开始的胡乱飞舞迷魂阵到后来飞反9路线,暂且就叫它“UFO”路线图吧。确实,蜜蜂低估了他的对手,它失算了。它将为它个人的算计不精确到位而招来全家族的灭顶之灾埋单。
我们兴致勃勃来到大哥旁,大哥给我指着蜂巢处说:“你看,哪个小洞外面有哪么一点点被拔出来的黄色泥沙就是蜂巢的招牌。”他接着说:“蜂巢一般都建在斜坡上,洞口朝下,这样能防水。另外,就是蜂巢一般都是挑选枯树的根部,尤其是松树根,松树根朽腐留下的空间是蜜蜂的最爱,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大哥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圈开山炸石用的导火索,利索砍下5-6厘米长,马威立即拿起锄头做好开挖准备。大哥用烟点燃了导火索的一端,点燃后立即将燃烧的一端插入洞口,导火索刚燃毕,马威就立马开挖,他边挖边唱,顿时空中飘扬起马威洪亮的国歌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他轻刨几下就露出了蜂巢,“哇——塞!”我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只见表哥急急忙忙将蜂巢格一格一格地往蛇皮袋子里拿,一共6格。拿完蜂巢格,巢穴里只剩下许多如醉汉般横七竖八躺着的守巢卫戍兵,个个不醒人事,几个脚丫有气无力地摊在那里,或侧卧,或仰面朝天,可知道这些卫戍兵在清醒时个个都是骁勇善战视死如归的悍将,人畜见之都惟恐躲之不及,可眼下却成了只会吃黄粮而不称职的笑柄。蜂巢的内壁是鲜亮鲜亮的暗紫色,可谓精美绝伦,富丽堂皇而又亮丽无比。我刚想靠近看,却被表哥拉了一把,表哥说:“还不快走,等蜂醒了,那麻烦就大了”。我心里一惊,拍了把屁股撒腿就跑。
我们又回到了水塘边,重复着逗引蜜蜂的步骤,表哥依旧拿着带有蛙肉的棉团在水塘边的草丛中晃悠,不一会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金黄色的小蜜蜂,他先是围着表哥的头“嗡嗡”转圈,然后慢慢试探性地下降高度,在表哥拿着青蛙肉的手边卖力地转,几次表哥把青蛙肉送到他嘴边,蜜蜂就是不去叼青蛙肉,我和表哥也无可奈何,正无计可施时,小蜜蜂却飞走了。我不解地问:“小蜜蜂怎么了?他们怎么这么狡猾!”。表哥说:“这只采食的蜜蜂是只老手,不用着急,他还会来的。”他接着说:“这里有他梦寐以求的美食,他暂时离开,只不过是在某处我们难以察确的地方观察一下我们的动静,他真实希望我们失去耐心,把青蛙肉丢弃,这样就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不带任何风险的美食。他——今天想错了,没门!”我从内心里佩服表哥的睿智和老道。真可为棋逢对手,接下来会有好戏看。之后我便和表哥顺势躺在塘边的一处草丛中,我们翘起二郎腿,仰望蓝天,他把青蛙肉和小棉花团放在他翘起的哪只脚的膝盖上,然后心安理得地点燃了烟。在吸烟的同时他有意无意间在我们躺着的周边草丛中搜寻,但眼睛的余光始终没离开放在膝盖上的棉团青蛙肉。我们在耐心地等待,等待时光的难熬就如同春天即将要下大雨前那沉闷的天气,湿漉漉的空气被恶作剧的上帝偷偷地抽去了部分氧气,却还装模作样地增加大气压,使得生活在这缺氧状态下的子民们忍气吞声照单全收,说不出的浑身不舒服又无从发泄地只好归咎于听天由命。正在郁闷烦燥之时,一只黄鹂落在水塘边的小树上。“快——快”清脆的鸣叫声很使人舒心。我吹着口哨逗着,但黄鹂很不领情,从树上一个俯冲就向远处飞去。随着黄鹂的离去,心情也变得平和多了,少了先前的郁闷和烦燥。这时表哥说话了。“表弟,你仔细看看那高高贴在蓝天上静静不动的清淡白云,尽管有着淡淡的如白絮样那薄薄的一层,但在此时此刻却已经给懒得连一个正负电荷都不带;轻飘飘得连一丝意念也不沾,更没了曾经电闪雷鸣般的豪气”。“你怎么知道?”我猛然问道。“不是吗,人生一辈子就如这一年四季的天气样,年轻时的冲劲十足如春天般雷鸣电闪的爆躁脾气,动辄几个炸雷下地,全身满负荷电量,管你土山石山,一路瓢泼大雨下来,但大地还是喜欢乐意接受的;但人到中年,就不一样了,如现在的你我,就像这秋天的薄云。”“哇塞,表哥你还真有想象力,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说的还真象那么回事。”我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正在神游,不知什么时候小蜜蜂已经在表哥翘起的膝盖上方静静地悬停着,我们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看着他慢慢降低高度,眼看着缠着青蛙肉的小棉花团离小蜜蜂越来越近了,我们都憋住呼吸。突然间,小蜜蜂叼起青蛙肉就立马朝右上方飞去,表哥急忙爬起来就大喊“马威,蜜蜂已经朝你处飞来了,”马威答道“我正在寻找”。我也急忙爬起瞭望,只见一朵淡淡的白云正渐渐朝右上方远去,很快就从我的视网膜上消失。表哥正忙着收拾东西,这时传来马威的喊声“大哥,快来,我看到了,他就落在这颗杉树上”。我和表哥还有马明都齐声喊:“看紧点,我们马上就到”。说完我们就寻着小路风风火火朝右上方马威指着的地方冲去,马威的喊声不似冲锋号却胜似冲锋,待我们仨人冲到跟前,哪知黄花菜早已凉了半截。马威垂头丧气地指着杉树顶说“你们看,棉花就在那,但青蛙肉已经不见了。”表哥挠着头命令道:“找,我就不信他能藏到那里去。”马威和马明在一旁嘀咕“这蜜蜂也太狡猾了,咬断棉绳只叼肉走还是第一次”。有了第一次的经历,我信心满满地在那颗杉树周边寻找,争取第一时间找到,抢个头功,我心里想因为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只能看谁先下手和运气了;我卖力地在茅草和荆棘丛生的杂树间搜寻,找了好一会儿还是一无所有。这时大哥有点不自信地说:“今天我们碰到老手了,大家扩大一下搜寻范围看看.,要不,再去一个人拿点青蛙肉到水塘边重来一次。”马明自告奋勇报名去水塘边。剩下的人也只好留下来在这里继续寻找。因为希望渺茫,全没了开始时的热情,只希望马明能有所作为。随后我依旧跟着马威一起慢慢地找,又找了一会,仍无收获,马威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休息,他自己却早已坐在一块石头上解衣扣,我走近他,他却朝上方扬了扬头,又嚕了嚕嘴,我回头朝上方望,只见大约五十米开外处,有一排梯形橘园,黄灿灿的橘子挂满枝头。“走,摘二个橘子解解渴去”,马威轻声说。我尾随马威来到了第一梯橘园,马威顺势抛给我二个橘子,自己却拿着个橘子边吃边在橘园的梯沿边来回走,走完了一级又向上一级,直走到第五级时突然大喊“找到了,找到了”。听到马威喊叫,我一马当先跑到马威跟前,马威指着梯沿一颗枯树根旁一小孔边扒出的少量黄土说:“就在这”。正说着,小孔里爬出一只黑色小蜜蜂,爬到洞口立马飞走了。就这样一直等到表哥和马明来到跟前,蜂巢里不时有蜜蜂进出。表哥喜出望外,忙说:“这窝蜂挺旺”,说完又摇摇头“这窝蜂太狡猾了,甩客也甩的太远了”。说完就准备拉开架势,仍旧是剪五六厘米长的导火索点燃插入洞口,刚燃完又是马威开挖,同时又唱起了国歌。这次不同上次。马威边唱边挖,顺着蜜蜂进出的通道一直往前挖,挖着挖着,突然从通道里爬出一只小蜜蜂,转瞬间就飞走了。马威说“不好,蜂没被全熏倒”。说时迟,那时快,表哥一把推开马威,一脚踏在刚刚刨开的蜜蜂通道上。“快点拿导火索来”。表哥急忙大喊。马威一个踉跄,口里还在唱着国歌——前进,锄头已经甩出去老远,锄把差点击中了站在一旁观看马明的头。我一听有蜂,顿时慌了手脚。就在此时,又有几只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在表哥一只脚踏着的通道周边爬行,正要起飞,表哥一边急忙喊我们就地蹲下,一边又用另一只脚在蜜蜂爬行的地方乱踩。就在表哥接过导火索,潦草地割下一尺来长点燃后,他松开踩在通道上的那只脚,弯腰正要将燃着的导火索插入蜜蜂爬行通道时,一窝蜂如炸弹般在通道门口处爆炸开来。我本能地拔腿就往山下跑。表哥急忙喊我蹲下,此时我的大脑里还哪里听得了他的指令,满脑子的逃命要紧,条条指令都是赶快离开蜂窝,越远越好,我疯狂地往下跑,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风引蜂跟,小蜜蜂都不约而同地一下子全都朝我飞来,我的头上、脸上以及全身立马被跑出来的小蜜蜂占领,我用双手拼命拍打,终归无济于事,顿时眉毛处、耳朵和脸部都同时遭到攻击,管控疼痛的神经组织立马就不够分配。我用尽全身力气恨恨地将贴在我眉毛上的哪颗蜜蜂撵成肉泥,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我——靠!”。表哥和表弟听到我的惨叫都不约而同赶紧跑过来帮忙,还是表哥内行,他立即脱下衣服把我头包住,我立马就成了被“公安人员逮着的坏蛋”。。。。。。
走在回家的路上,表哥怜悯地问我痛的还能坚持吗,我答“还能坚持,比开始时痛的好些”。表哥不无侥幸地说“还好,幸亏是小蜜蜂,不然今天就坏大事了”。他接着又说“喊都喊不住,我告诉你别跑。你偏要跑,你越跑,蜂他就越要顺着风势来叮你,你看,我们都没事。”我悻悻然,不知怎么回答。表哥继续说道:“今天的失误就失误在第一次的导火索剪短了,没想到这窝蜂的通道修的这么长。”这时马明插话说:“依我看,幺幺这个数字不吉利,你看,我们后面挖得十一格蜂,就出事了,你再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农历九月十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九幺幺,连美国人都怕这个日子。”“幺你个头”。表哥没好气地说。“噗嗤”,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马威这时走近我说:“别动,让我看看”。他揭开罩在我头上的衣服装模作样地说:“是呀,领土被占,主权被侵,人们被辱,民不聊生”。“去你的”。我恨恨地踹了这个幸灾乐祸的马威一脚,马威笑着跑开了。我岔开话题:“表哥,蜜蜂怎么这么狡猾?”表哥说,他再狡猾也斗不过人,还是那句老话:
人——是万物之灵!
我补充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