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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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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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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的断想

地,颤抖;

冰峰,移裂;

山,灭顶。

据传,上帝愤于世风的不纯,人心的恶毒,

便发了滔天洪水,毁灭一切。

于是,有了诺亚方舟。

于是,有了真善美的思索。

一把橹,一双桨,一枝桅杆,

矗立起一个彪悍的形象--水上骑士!

终生与波涛为友。

选择的路,即使无风,也有三尺浪。

即使在秦淮月夜,西湖灯影的梦里,

梦见的也是古铜色的水手和迎风搏浪的豪迈。

我认识一个水手,

从他的祖父起,就是船工。

他的第一声带着胎血的啼哭,

回荡在风雨中的甲板上。

桨,惊涛,摇橹的“吭唷”,

这雄浑的三重奏,

就是迎接这个新生命的第一乐章!

风,雨,雷,电,

造就了刚强的雄性。

从小,就教他在逆风逆浪中拉纤。

最使他难忘的,

是那惊心动魄临危不惧的形象。

狂飓,似乎撕裂了天幕。

大山崩裂,浊浪排空。

桅断了,篙也断了,

世界就要解体……

而它却镇静地抗争在波峰浪谷,

深沉地诉说着彼岸的故事。

它证实着:

航行者的血质永远是雄性的,

决找不出半丝恐慌和怯懦!

船的征程,

是没有坦途的。

然而,即使风浪再险,

也总是有彼岸的。

黑夜闪光的红色航标灯,

是它永恒的追求。

在一个黑夜的晚上,

没有星星,

没有月亮,

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一条险恶的河流上航行。

人,很累了。

忽然,在前面不远处,有一点红光,

一闪,一闪,十分明亮,

仿佛就在眼前。

是航标灯!

我惊喜地叫道:

“我们快到了。”

老船工回过头来望了望,

淡淡地说:

“还远呢。”

老船工说话毕竟是有经验的。

果然,我们又行了很久很久。

人生,

也象这行船一样,

只要前面有了一盏航标灯,

尽管有时觉得远了,

有时又觉得近了,

但只要努力,

总能到达的。

一艘船,

是一首无字的赞歌。

一生荡在风波里,

从不畏惧,

志在踏浪行。

即使迷雾重重,

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太阳的航标,

北斗的泊位,

世界失落在浑沌,

它的双桨仍然挥劈不停,

在执着地驶向惊涛拍岸……

有了它,

那被潮汐切割成一块一块的世界,

重新有了信息的往返和生的希冀。

那些总是被中断、在岸边颓废地徘徊的路,

因了它而变得四通八达……

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

逆水行舟是艰难的。

谁不知道,

黄河渡口的老艄工,

须发常常是一夜衰白……

沉舟侧畔,

往往是千帆竞发。

树因了层层的年轮而饱经风霜。

船所度过的风风雨雨的岁月,

无从算计。

一身重重叠叠不知有多深的浪刻皱纹,

是它的光荣履历。

鼓风的白帆,

尽管因风撕破了而千缝万纳,

却是它光荣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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