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没有一个标准吗
一次, 唐朝僧人贾岛骑驴看唱本似地吟诗于长安大街上。他的一首诗其实基本吟完了——
题李凝幽居
闲居少邻并,
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
僧推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
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
幽期不负言。
这首诗抒写了作者走访友人却未遇这样一件事。虽说写完了,但是贾岛却还是觉得用词欠妥,
似有不佳。他对“僧推月下门”这句开始了继续斟酌。
贾岛神思恍惚间,觉得“推”与“敲”这两个字都可以。可是,究竟是该用“推”字呢,还
是“敲”字呢?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正在驴上踌躇与念叨之时,忽听有人喝道:驴上之人,为何不下马让道?贾岛惊觉,这才回
过神来,一看对面,又是一位官员坐轿而来。
回过神来的贾岛急忙翻身下驴,正要牵驴转身侧走,忽听背后有人说到:“请问这位高僧,
你刚才口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贾岛回头,见坐轿官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温和问他,便开口答道:我在吟诗啊。我刚才作
了一首诗,其中有“鸟宿池边树, 僧推月下门。”两句。但不知该用“推”字好呢,还是“敲”
字好呢?我“推敲”来,“推敲”去,还是“推敲”不出来了。
那官员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道:我看还是用“敲”字好。深夜去访人,人家的门想必是关
着的,你推怎么能推开呢?再者,晚上敲门,既不失访客礼貌,又能增加静中动感,岂不活
泼有力?
贾岛听了这话,高兴道:好!就用“敲”字了。请问您是……”
旁边一卫士道:他是京官韩愈韩大人,也是写诗大家……
贾岛一听,转忧为喜道:好啊!没想到……
贾岛是一个半俗半僧的苦吟诗人。他幼小孤凄,迫于生计,就出家当了和尚,法号无本。行
走坐卧,都不忘作诗,以至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甚至于惹出了麻烦。
可是这回不但没有受到处罚,还和韩愈交上了朋友;经过韩愈的推荐,贾岛后来还当了官。
《题李凝幽居》这首诗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一联著称。贾韩二人不仅创造了一个
生动著名的文学用语“推敲”,还让诗坛有了一段新的佳话。
到现在,“推敲”一词成了脍炙人口的常用词,比喻作文写诗或为人做事时,反复琢磨或多
作斟酌,以求达到准确与生动。
苦吟派诗人贾岛就是这样,为了写成一首好诗,反复酝酿,不停推敲,简直达到了废寝忘食、
夜以继日的程度。真所谓““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古来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
之”的说法,但是要达到“妙手”的水平,没有大量的知识储备和艰辛用心的创作,谈何容
易啊。
我国是诗歌文学大国。从古到今,诗星灿烂,诗采斐然。笔者也喜欢写诗,多年来就诗歌写
作作过探索和思考。由此就引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好诗究竟有没有一个判断标准呢?笔者
的回答是:有!
唐诗、宋词之所以流传千古,是由于其钻石般的品质或特点:整齐之型、美韵之悦、凝炼之
质、金句之光、哲理之高!
不止是古诗,现代新诗中的好诗,也具有好的特质……
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就让我们来读一首朦胧诗匠顾城的短诗《一代人》,虽只有两句,却有押韵、有意蕴。真可
谓短小精悍、美不胜收!
这首只有两行的小诗,一九八零年在《星星》第三期发表后震动了整个诗坛。
顾城的这首诗只有两句,却具有很高的真理价值和强烈的艺术力量。因其显示出了高度的简
洁凝炼性和辩证哲理性,因而在当代诗歌史上具有相当重的份量。有力地证明了诗歌是精粹
的艺术。
这首诗写在文革后,写的是一代贫穷而不屈的青年,虽然饱受艰辛磨难,但是仍然不放弃对真
理和光明的追求。
我们再读一下哲诗王子汪国真的《山高路远》和《热爱生命》吧:
热爱生命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山高路远
呼喊是爆发的沉默
沉默是无声的召唤
不论激越
还是宁静
我祈求
只要不是平淡
如果远方呼喊我
我就走向远方
如果大山召唤我
我就走向大山
双脚磨破
干脆再让夕阳涂抹小路
双手划烂
索性就让荆棘变成杜鹃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这首诗凝练、励志、流畅、铿锵!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这两句诗的哲理高度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了。笔者相信汪国真在写作《山高路远》的时候也是作了深思酌改的。
在二零一三年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主席引用了汪国真的诗句: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后来,汪国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对这件事做出过回应:“那天晚上我从外地坐飞机回北
京,刚落地,打开手机,短信像潮水般涌来,吓了我一跳。朋友都在告诉我这件事,因为《新
闻联播》把两句话播出来了。当时我就觉得习主席很接地气。老实,习主席能背下我的诗词,
我觉得挺欣慰的,说明我的读者遍布各个阶层、各个文化层、各个年龄层都有。”
山高路远,任重道远。爱好诗歌写作的朋友们,努力吧,希望写出更好的诗来。
有人说,好诗没有一个标准;还有人说,好诗没有一定之形。真的是这样吗?笔
者从写诗者的身份来说,此话大谬也;又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言者失理也。不
然,请问:如果好诗没有一个标准,那么如何分辨出一首诗的好与坏呢?又如果
好诗没有一定之形,那么将一首诗写得象一篇散文,我们该叫它是一首诗歌呢,
还是一篇散文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诗之不诗,无以称诗。由此可见,好诗
必有一个标准。好诗也应有一定之形。
不论诗歌,其他任何一种文体都有其对应的形式。形式是内容的基础,内容是形
式的建筑。首先确定了一定的形式,然后才能创作出相应的内容。如果形式弄错
了,那么内容也就有误了。这就是形式在先,内容随后的道理。大树再高,无根
不立;雷声再大,无云难下。形式如根如云,没有标准的形式,也就自然不会有
如干似雨的相应内容了。
如果一首诗看着象散文,可以称之为“泥巴体”,是稀化诗,是伪劣品。因为其
稀松软散,软散得象一堆泥巴。而好诗的形式呢,首先应语句简洁,字词凝练;
其次应排列好看,基本整齐;再次应韵律和谐,读之美感;然后高屋建瓴,创新
不俗。由此而言,好诗应是“钻石体”。因为钻石是多面的等轴晶系,而且是只
有一个碳元素组成的。原石金刚石硬度最大,成品多面体绚丽有彩。一首好诗不
就这样吗?有力度、有美韵、有哲彩。“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这就是哲理力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更是凝练范言。可以说
,好诗如钻石。这就是好诗的标准。
中国的诗歌应具有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完全稀化的诗歌不是中国风格。没有传
统元素的诗歌难言中国气派。那些看着也分行排列但稀软不堪的诗歌,是不具有
真正的诗歌特质的。看着有生气,其实是垃圾;似乎有意境,然而已败定;即使
发表或获奖了,也会被后人诟病。即便有好题材,但如果没有对仗、谐韵、凝练
这些传统的诗歌优质元素,其亮色也会大打折扣,写出来也不会使人拍案,更不
会令人叫绝。总之,作为中国诗,美韵不能丢,佳对不能丢,神句不能丢,钻气
不能丢,哲彩不能丢,简凝不能丢,甚至于,流畅不能丢!
无论新诗旧诗,都应写得不脱诗体,不离情理,这样诗之为诗,方出好诗。总之
而言,好诗如钻石,伪作似堆泥。堆泥不久远,钻石永流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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