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铺满四间平房屋顶上覆盖的三角瓦顶。被冻、未及下落的积雪,厚厚堆砌在屋顶前檐之下,成了一长道“花边儿”的白色装饰,做一溜一个个三角相连的“吊檐”。
乍一望去,很壮观!可再仔细一瞧,又不是很完美、齐整 ——西窗的前上方,仿若是一溜儿“吊檐”装饰现出的破损、缺口儿,露着一个空空、黑色大窟窿。
窗上面那雪堆积着,被倾斜顶在窗壁的一截儿细黑树枝穿透、托着;几片枯干了的树叶儿悬挂细枝子上,在那“刺啦啦”晃动,有种说不出的戚凉。
一院的杂树,枝交交叉叉,只有透过缝隙看见院宇上方块块、碎片儿的天空。
院内也几乎没下脚进出、走动的路,一溜儿四间平屋,两个偌大的四方窗子上部黑黑空空,外皆订着木板;屋门也被木板钉上、封死,常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东邻这谁家呢?怎么常年这幅景象……”我问丈夫。
“是同族亲疏伯家的!”丈夫幽幽地答。
“那——这一家人呢……”我问。
“在(省城)石家庄哩。”“你不是知道、见过吗?就是今年过年时候来请你去她家吃饭、去玩儿的那家婶婶!”“这里一处是给她儿盖的。”
“那她儿子呢,我怎到现在一回没见过呢??”
“……死、死啦!”
“啊!!!”我顿吃了一惊。
原来,这本是一幸福、美满家庭——叔叔、婶婶、儿子、小女儿一家四口。儿子原名叫云世道,小女儿叫巧英。男主常年在省城石家庄做生意,家人也常年在外伴陪、跟随。儿子长大后也自己干起买卖,可做生意时心气不顺哪!除了每月正当的上缴各种税费外,当地黑社会、地痞也常找上门儿,每月硬逼他也交这钱、那钱,进行勒索。他气不过、也看不过,便同那些地痞、地头蛇较量较近。他本人本无任何病症,非常健康,可后来不知怎地!一天晚上受邀去参加什么宴约,天快亮时才回到家,觉得身上哪不对劲儿,给家人说一声就回到自己屋里,原以为休憩睡个觉后就没事儿了。可到了吃早饭家人喊他时没见吱声,约半小时后再喊去擂门,仍不见有回应,就走进去,却发现人躺在床上六窍出血、脸色黑青,早已是没气了。一家人见状自是嚎啕大哭,哭后又觉得死得不明不白、蹊跷,曾到当地公安局报案,公安局也给立了案。可有什么用哪!黑恶势力强大,到处有“自己人”、“铁关系”,手眼通天,在那地方谁又敢惹?!那公安局好像本也知晓什么似的,长时间没给他一家音讯。叔叔、婶婶求诉无门,悲恸、嚎啕过后,就在省城将儿子尸体火化,将骨灰盒带回家,举行殡葬将儿子骨灰埋了。
这事儿,据说已有二十年了,那儿子被害死时约莫二十岁,还未结婚,也不知当时有对象、女朋友没有?!反正,就那么不明不白,突然地死去、走了……
多么凄惨凄厉、伤哀的人间故事!如今物在人非、人去宅空。
看着一院密匝、上方相互交错的枝丫,与被木板钉紧、钉死的空门空窗,不免让人叹生一番感慨、惋惜。
冷风“嗞嵫”吹,上面蓝天、灿阳照着,一长溜儿“吊檐”装饰便非常显眼地显露其下。那缺口、大黑洞,让人看了愈感寂凉,刺眼、瘆人。几片干枯的叶子在那瑟瑟寂寞抖动,一切!都仿佛在诉说伤心的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