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乐园

◎蔡良军

不管是物质匮乏的艰苦年代，还是生活优裕的盛世时期，童年的时光都是无比快乐非常幸福的，每一点一滴就像精致的藏品，被永久地珍藏在脑海这个宝库中，任凭岁月匆匆，记忆沧桑，撩人的回味依然直达自己无穷境地。

我的家乡在农村，属于丘陵地带，有四口池塘紧挨着小村庄的前后左右，有一个池塘的水流经另外两个池塘，只有村后的池塘是独立的。出村口就是农田，农田里沟渠纵横，剩余的水都流向池塘。在村头的小路上，走过一段塘岸路，再是一个长长陡坡就到了大路，大路贴在小山坡脚边蜿蜒着。孩子们的乐园就在这沟渠里、田野上、池塘边。

惊蛰过后，雨水多了，池塘里的鱼儿也活跃起来，从上游池塘里顺水逃出的、从下游池塘逆水上游的，都在沟渠里汇合。碰上大雨时，池塘里的水溢满，从沟渠汹涌而下，这时就可以碰到较大的鱼。当时我们家家都有鱼网，就是等着下雨，等着鱼儿到沟渠里，就开始捕获。

我用的是兜网，兜网是用两根小竹条交叉支撑，将三个面围住固定着，只有一方开口，每家都善于用这种捕鱼工具改善一下伙食。旱季里，我就直接下到池塘里捕些傻姑呆子、虾米等小鱼小虾，碰到水中的石头，就将手伸进石缝里，藏匿其中的虾子就成了盘中美味了，有时也会被躲在石缝里的螃蟹的钳子夹得生痛，如果是小石块就快速掀翻，立即生擒螃蟹。每次围着池塘转一圈，鱼篓里也有不少收获。还有一种捕鱼方法就是在岸边守株待兔，将在兜网里投入点米饭等铒料，并在兜网的架子上放上小石块，让兜网沉入水中，等上几分钟后，再将兜网从水中捞取出，里面就有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这种以逸待劳的捕鱼方式在农村普遍使用，孩子们可以边玩耍边捕鱼，两不误。雨季里，就将兜网绑在结实的长棍上，站在池塘岸上，迅速将兜网放在放水的地方，又及时提起来，聚集中流水旁的鱼儿就成了囊中之物。原来的庄稼没有用农药，很少用化肥，主要用庄稼人自制的土肥料，农村环境好，污染少，鱼儿多，每次均可以满载而归。有一次雨后，我在池塘岸上用兜网捕鱼，一网捞上来时，里面全是蹦跳的小鱼，我数了一下，有68条。池塘溢水时捕鱼是大人们的拿手好戏，我在沟渠里捉鱼只有等到水入干后，我再围栏筑起小泥坝，用小盆将坑里的水舀干，里面的鱼儿、泥鳅等就束手待缚。如今，在池塘里很难捕到鱼儿，捞出来的是农药瓶、食品袋等垃圾，现在捞不出童年的乐趣。

夏天的夜间，无数的萤火虫在田野间和池塘边飞舞，伴随着萤火虫闪闪的亮光，映照着劳累一天的大人们在塘岸边乘凉，这样的夏夜是孩子们的天堂。我在家里面找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在瓶盖上钻几个小孔，将在田边捉住的萤火虫装在里面，并折几片秧叶放进去，满瓶子不停闪亮的萤火虫就成了我的玩具。漫野纷飞的流萤速度较慢，它发出亮光把自己行走的轨迹暴露出来，飞行又很低，很方便捕捉。我一般是找正停在秧叶上面的萤火虫，轻轻捏住，放入瓶中。有时候不伸手捉，小家伙就往身上撞，或在身上捉，或在地上捡。小伙伴们总是要在一起比比谁的多，哪个亮。

秋天，金黄的稻子铺满了田野，丰硕饱满的颗粒压垮了稻穗，秋天的稻子与夏天的稻子一样，只是稻穗不一样，夏天的稻穗水分足，挺拔。而秋天的稻穗干枯，易倒。稻穗即使倒塌的身躯也不影响孩子们在田间玩耍的兴趣，捉迷藏、追逐，稍大点的孩子就在放学后，与家人一起干农活。村子旁的稻子收割完后，有人做房子或砌圈墙，就在田里做砖块，用牛拉着石磙，在田里压上三天，再请人将压紧的泥土切成厚厚的一块，我们通常叫它土砖，这是农村盖房子经常用到的材料。土砖切好后，都堆成一排排，待晾干再挑回去施工。这里的土砖没有挑走之前就是孩子们的乐园，捉迷藏等活动和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快乐无比地进行着。

冬天常常见到大雪，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原野，孩子们开始是赖在被窝里，多数孩子经常是被一个孩子的惊叫和嬉闹的声音所吸引，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一起参与打雪仗、堆雪人。化雪时间是最冷的时候，白天虽然太阳当空照，但寒气依然逼人，人们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屋顶上的雪化成了水，顺着屋檐往下滴，在低温下，水滴渐成了冰棱，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在中午时分，屋檐无法承受又长又大的冰棱倒挂的重力，冰棱顺势掉下来，有人从下面路过时，就容易被冰棱砸中，好在戴着棉帽，穿着棉衣，无大碍。

特别是快过年时，雪来得越频繁，虽然影响了办年货的进度，但不影响办年货的心情，那时年货都是自家制办，很少东西到市场去买，因为没有钱，加上市场上是定量供应，也很少有货，家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土味十足的年货，只有这个时候，最能让人体验到过年的滋味。民间流传着“小孩盼过年，大人望插田”的说法，说明过年在孩子们心中的份量。记得有一年腊月廿十四，正是化雪时期，家里正在做豆腐，还请了裁缝匠做衣服，有豆腐做菜，缓解家中无菜招待裁缝匠的窘境。母亲正在用过滤后的豆浆水洗衣服，豆浆水是天然的去污能手，既环保，又让水重复利用。连续几天先是下雨然后下大雪，脏衣服堆在一起，过年要穿干净的衣服。我家的衣服一般是父亲穿后的衣服哥哥穿，哥哥穿后就轮到我，我穿后就给弟弟，这样的衣服都是很多补丁，只有洗干净再穿。过年时，我们才请裁缝匠来家做衣裳，每人做一套，这样哥哥穿后的到我身上就没有补丁。裁缝为我量体裁衣后，我和小伙伴们就在池塘边玩，塘内结了厚厚的冰，我们用小石块砸不破，小石块被重重地砸在冰面时，反被冰弹得老高，带着尖尖的呼啸声向远处快速滑行，小伙伴们经常比赛谁将小石块甩得最远。玩足了比赛后，就找大块石头，用力地砸向冰面，把冰面砸出一个窟窿来，再找来棍棒撬碎，然后将碎冰扔向冰面，碎冰变成了无数块更碎的冰，向四周“哗哗哗哗”地散开，手冻得红肿，就放在嘴唇旁哈着热气取暖,童年的快乐就在冷暖之间不停止。

现在很少看到雪，即使下雪，也只是几片雪花落地后就了无踪迹。以往农村烧柴禾做饭，田间山头被削得光秃秃，环境依然好。现在保护绿地，家家都用上煤电，但要看到蓝天白云就成了奢望。属于我那一代的农村伢根本没有玩具,所有的玩具均由自然赐予,孩子们虽然受到艰苦年月的限制，但没有受到艰苦年月的控制，就地取材,凭自己的想法玩耍，每段经历是如今孩子们不曾玩过或很少见过的玩法。

2015.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