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少林寺

◎蔡良军

很早就想去嵩山少林寺，不是因为我欲与佛法结缘，而是想拜访禅宗祖庭。我不愿在人潮汹涌的假期里凑热闹，而是选择了小长假后的双休日邀约同事自驾出行。

5月5日傍晚，我们迎着天边的红霞，朝河南方向进发。从地图上看，黄州至少林寺单程有670公里，途经黄（冈）鄂（州）、大（庆）广（州）、沪（上海）陕（西）、京（北京）港（香港）澳（澳门）、永（城）登（封）、许（昌）广（州）、永（城）禹（州）、郑（州）少（林）洛（阳）8条高速。这是我第一次连续跑600公里以上的路程，也是第一次星夜兼程。幸好之前在业余做足了功课，这次错峰出行，就一路畅通无阻。

我第一次对少林寺有印象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那个时候我只有8岁，在陈桥村的表哥带领下，到独山镇电影院看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少林寺》，从此少林寺和觉远的印象就烙在我的脑海里。

后来，少林寺的磁场不断地在电视里、网络上被导演和编辑放大，少林寺的磁力对众生与日俱增。最近，少林寺即将上市的消息犹如狂风一样席卷而来，在网络上掀起巨浪，并形成了漩涡，使宁静的古刹顿时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这种风浪对少林寺没有影响，因为少林寺有定海般的底蕴，所有兴风作浪都是徒劳无功的。

车到登封时，夜静更深，城区红绿灯下，三三两两的车子慢慢地穿过灯幕，我却紧跟随后，害怕红灯让我多休息几十秒钟。开长途车虽然很累，也很想休息，但碎片式的休息只能让我们更耽误时间，所以我一直也是必须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不让我们的旅途人工拉长。我们提前十多天在景区内订了房间，旅店服务员让我们从消防通道进入寺院，在卡口处拨打旅店电话，我们的门票由旅店担保，第二天补买即可。

进了少林寺，立即触摸到寺院的幽静。水泥路两旁的灯光列队久候，真诚地欢迎我们远道而来的访者。可能是夜太深了，但我喜欢这种沁入心脾的清静。车灯两束光划破了嵩山的夜幕，这座经历千余年风雨的寺院被夜色同染，使我无法一睹尊荣，静夜反而为寺院增添几分神秘。到了旅店，登记住宿，旅店服务员告诉我，他们是国营单位，是把景区内民房租用改造而成的。我粗粗地目测到房间的硬件条件确实不好，但旅途的疲劳还是让我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我凌晨4点多钟就醒了，这是房间的环境未适应的后续反映，生物钟的规律一般是在5点过后。在床上几度辗转反侧后，少林寺的清晨便携带着少林武校武僧练功的声音在我耳畔醒来。为不影响妻子休息，我起床，轻轻走出房间，去感受一下武僧们练功的氛围。

刚出门，树枝上鸟儿悦耳地叫着，这应该是向我问候。走出去一看，才知道自己起得并不早。早晨的少林很繁忙，附近的场地被武校有效地利用，过道中、树丛里、空地上都有很多武僧在练功。此景使我想起“天下功夫出少林”这句话，发源自少林寺的少林派武功以刚健有力、套路繁多而闻名天下，见到这些武僧们练功，才知道每招每式都没有虚度，少林功夫没有浪得。

走到停车场，看到一拨又一拨武僧练功归来，每一队20人左右，有穿褐红色僧袍的，有穿淡青色僧袍的，还有穿土黄色僧袍的，在教练的带领下，像是部队官兵一样快速通过，两队相遇互不影响，尾随而行互不干扰。武僧队分儿童队、少年队、青年队，其中有一队武僧大步流星朝前走，这个队伍中有三个年龄很小的武僧给我印象很深，最小的估计是三岁，最大的可能是六岁，另外一个差不多四岁，他们在队伍后面拉开了一段距离，屁颠屁颠地小跑着，最后六岁武僧一手拉着一个，牵着另外两个小家伙一起往前跑，样子非常可爱。嵩山的晨风很凉，我穿着防晒服还抵挡不住哆嗦的造访，但探知自己未知的领域使我没有停下脚步，我随着武僧归来的队伍往他们的驻地走。

沿路看到武僧们每人拿着饭碗排队打早餐，前一拨打完早餐后一拨接着上，他们啃着馒头，喝着稀饭。我再往前走，看到了刚才一路小跑的那个小家伙。我立即上前与这个惹人喜爱的小家伙打招呼，他不理我。我为他拍照，他对我还是视若无睹。旁边正在为另外一个男孩训练的婆婆告诉我，小家伙是三岁，家在安徽，父母将他托给她照料，每天与其他武僧一样按时练功。她让小家伙打一套拳展示一下，小家伙照办了。看着他小小年纪，想起与他同龄的还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时，他就离开父母的呵护，与其他武僧一样起早摸黑地练功。他的拳法一招一式都在生风，相信小家伙长大后肯定是个出色的武林高手，也相信他今后会用自己的拳头去帮助人，而不是欺负人。

旅店早餐时间到了，妻子也起床了，我们收拾行李装车后就餐，再兑换景区门票，然后开始了今天的行程。

昨天晚没有经过少林寺景区大门，就没有一睹大门的雄势，现在也不路过大门，直接到禅宗祖庭少林寺。

少林寺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495年），是孝文帝拓跋宏为了安置他所敬仰的印度高僧跋陀尊者而建，座落在中岳嵩山腹地，也是我国禅宗祖庭中的初祖菩提达摩弘道的寺院，以禅宗和武术著称。禅宗二祖慧可在安徽岳西、三祖僧璨在安徽省天柱山，四祖道信和五祖弘忍均在我的家乡黄梅县传法，六祖慧能在黄梅接受衣钵后到广东华南寺普度众生。所以，有了四祖寺和五祖寺的熏陶，我对佛事耳濡目染。虽然我不是佛教信徒，但我是禅悟的坚定拥护者。

到了少林寺山门前，才知道游客很多，络绎不绝地在山门前合影。在“五一”期间，欲想节约高速公路通行费，结果可能会在高速公路上看风景，最好的结果就是可以在景区里面看一看人潮。我庆幸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来少林寺观光的人也不少，但不是人挤人的那种现象，至少我可以接受，我们互不干扰地拜访古刹。

我抬头便见到熟悉的“少林寺”三个金色大字。说实话，经常在电视和电影中看到这个场景，并不陌生。匾额上方刻有“康熙御笔之宝”方印一枚，黑底金字，素雅大方。

迈过寺庙门坎，可以零距离地亲近禅宗祖庭的文化气息。第一座殿里供奉着弥勒菩萨，大肚佛笑迎四方客，这也是少林寺热情欢迎五湖游客和四海信众的最好方式。穿过殿堂，通往天王殿的过道是用巨大的莲花印铺就，这是佛家的特点。两旁就是碑林石刻和古银杏树，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先生墨迹“少林秘籍，国之瑰宝”就留在石碑上。嵩山早晨松软的阳光照在银杏树上，光线轻轻地躺在绿意正浓的树叶上，随着悠悠的晨风，慢慢地摇晃着，像在摇篮里一样舒适。加上有寺院红墙的掩映和庙宇青瓦的衬托，这种美妙的光影出现，让很多喜欢摄影的游客大声叫好，没带照相机的就掏出手机不停地调整角度拍下最满意的图片。银杏树主杆上留有很多小孔，据说这是武僧们练功时用手指戳出的痕迹，如今对着银杏树练功的不再是武僧，而是游客。成千上万的游客对着小孔“练功”，让指孔越来越光滑，让古银杏树愈来愈苍劲。

寺院内古老的风景太多，北齐武平六年《少林寺碑》、唐永淳二年《大唐天后御制诗书碑》、宋宣和四年《面壁之塔》、宋《第一山》，元皇庆元年《裕公碑》、元至正十四年《淳拙才禅师道行碑》、明万历三十七年《少林禅师道公碑》等名碑记录着少林寺的兴旺和荣耀。赑屃负碑的姿态就可以感觉到这公德无量的神功圣德碑十分沉重，这既是赑屃神兽所承担责任的重量，也是历史赋予碑文的重量。少林寺在近代军阀混战和文化大革命中遭受了重创，但目前遗留下来的大量碑刻、古树名木以及图书、壁画、佛像及古建筑等都十分重珍贵。如今的少林寺，从山门经天王殿、大雄宝殿、千佛殿等一系列建筑，气宇不凡，恢宏壮观。

少林寺有三多，一是碑林多、二是壁画多，三是塔林多。塔林位于少林寺西，占地面积大约在2万平方米，有唐、宋、金、元、明、清及现代砖石墓248座，是历代少林寺高僧安息的地方。因塔类繁多，大小不一，高低不同，排列不齐，形式多样，如同自然生长在地上的石林，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数量最多、建塔时代最全、跨越时间最长的塔林。有的石塔出现不同层度的倾斜，有的被多根粗木顶撑着，稍有不慎就会倒塌的风险。有的已彻底坍塌，成为小小的乱石塔。这些石塔不堪风雨经年地侵蚀，向世人展示自己沧桑的岁月，静静地诉说着那些佛门往事。纵观单个石塔的规模大小，也看出佛事还没有摆脱世俗的束缚，石塔的规模越大，说明高僧的弟子众多，也自然讲起了排场。

我们下一站是三皇寨，乘坐索道而上。三皇寨景点属于自然风光，是嵩山国家森林公园的主要组成部分，属于少林景区。嵩山地质地貌独具一格，以峰奇、崖陡、石秀的特点毫无顾虑地展示在我们眼前。主峰海拔1512米，栈道系在山腰上，站在栈道抬头仰望，垂直耸起的山峰高入云霄，往下眺望，栈道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朝前远望，栈道上的游客像甲壳虫一样移动。在这样的风景区内，许多景点都是现代化工具努力造就的，缺少传说支撑，也就缺少深厚的文化底蕴，这样的风景大同小异。

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允许走完三皇寨的全程，我们就按计划返回寺院就餐。然后在武术馆欣赏完少林小子们精彩的功夫表演，便意犹未尽地告别少林寺。

2017/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