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良军
一
四月的气温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飘忽不定,寒意经常离队溜出找存在感,使刚刚从温度计底部爬上来的温度不能坚挺,易被倒春寒击溃,有时候让人在一天内就感受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温度变化。
那时我读初中,在校住读,学校在管理区政府附近,距家有2公里的路程。那个年代农村人没有电视机、手机和互联网,收音机也是定时由村里播放,人们获取的信息渠道主要靠传说,大部分的信息来源基本靠感知,信息非常闭塞,也就无法预知未来的天气情况。
学校每星期六下午开始放假,星期天下午又要赶到学校,晚上要进教室自习。接连一个星期的晴朗天气使气温逐渐升高,夏天抢跑了,父母忙着准备春播,无暇顾及我上学的准备,这个星期天我就穿着短袖衬衣和凉鞋,背着书包、扛着米袋、带上豆豉罐去上学。
我走到学校已是大汗淋漓,将行李放到宿舍后,就到校区人造池塘边洗脸,收拾妥当就进了教室去自习。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天气突变,刮起大风,然后下起大雨,我感觉气温下降了,但我穿的短袖还能勉强保存一点体温,就没有在意。到了中午,室外的温度经不住风吹雨打,像跳水一样,降到很低。我到学校食堂打饭时,看到同学们都穿上了毛衣,有的穿起了棉袄,而我还是穿着短袖衬衣,每迎着一阵风就打了一阵寒战。
吃罢饭,我在宿舍找有多余衣服的同学,借了一件棉袄穿上。我下午便是最滑稽的样子出现在同学们面前,上身穿着棉袄,脚上穿着凉鞋,在雨中奔跑,往教室里冲。教室外一直下着雨,我没有办法回家,也没有办法捎话回家。但我有种预感,父亲今天下午要送衣服到学校来。所以,我在教室没有专心听课,眼睛一直盯着学校大门处,企盼父亲的身影在那个地方出现。
果然,父亲那熟悉的身影印入我的眼帘。他提着家中唯一的大提包,行色匆匆往学校里走。我立即向老师告假,迎上父亲,到宿舍里穿好御寒衣服。
还有一次是2005年4月26日,我到湖南长沙出差,第二天也碰上寒潮来袭,虽然事先已准备了秋装,还是临时到商店购买保暖内衣和毛衣。
这两次的经历让我对四月的温度有了深刻的认识,不进暮春,还会与寒潮偶遇。现在,我经常在春意融融的时候提醒儿子要备好过冬的衣服,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告诉妻子不要洗了过冬的衣物,这样的警报直至夏天才能解除。
二
那时,叔父在黄州上班,经常到黄梅出差。我在黄梅乡下居住,每天骑自行车往返15公里上下班。我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
一天下午,我很早就下班回家后,突然觉得叔父要回来的预感不停地在我心里荡漾。叔父事前写信没有告知何时回家,我纯属是临时的感觉。然后,我站在门口,目光注视着村前的小路,盼望叔父迎面而来。因为我家在村子第一排,在门口抬头视线就高于院墙,即可看见村口的小路。我从向村外延伸的小路上辨认来往的行人,很希望及时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我长时间站在那里翘首迎接叔父,过往的人很多,就是没有看到叔父,但预感反而更强烈。我就一直坚持站在门口,坚信叔父今天一定能回家。
傍晚时分,果然看到叔父从一辆吉普车上跳下,与送他回家的同车人挥手告别后,径直朝我走来。
这或许是亲情默契的感应!
三
哥哥在行政机关上班,从事文字工作,专为领导写材料,副处级搞了很长时间,他服务的主要领导换了几届,可他的级别一直没换。
他在机关里是笔杆子,机关里大稿均出自他的笔尖,或由他主笔并带领团队一起完成。我经常到他单位造访时,碰到他与其他单位的同事们聊天,笑谈这个同事或那个同事抄袭了他写的内容。
哥哥属于埋头苦干型,他的部属很多都被提拔了,或者比他后来的都得到重用,唯独对他是按兵不动。但我也经常参加行政机关的大型会议,领导在会上表态是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所以,我很期待哥哥的级别更上一层楼。
对于哥哥的处境,我非常关注,坚信他能升至正处级。想到自己原来预感叔父回家时,一直在翘首以待。我这次也启动了预感模式,采取了关注当地每一期报纸,看是否有任前公示,或者任前公示里面有没有哥哥的名字。
时间过了两个月,报纸上登了N篇任前公示,均没有看到哥哥的名字,但我没有放弃关注该报,希望从任前公示中找到哥哥的名字。
再过了三个月,哥哥打电话给我,说明天报纸上公示他任职的信息。
第二天,终于在报纸的公示里看到了哥哥的名字,我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
20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