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蔡良军

一

童年对七夕没有概念，耳畔经常挂着老年人的絮语：七月初七晚上，在葡萄架下可以听到牛郎与织女的对话。

自从看了黄梅戏电影《牛郎织女》后，才晓得有牛郎织女，才知道七夕相会。那时候虽然很小，不懂电影的意思，喜欢凑热闹就是童年莫大的乐趣。

特别是盛夏时节，我们农村人在晚上搬出竹床，放在塘岸边乘凉。我躺在竹床上，只要我睁开眼，便可感受到满天的星星在注视着我，我可以有选择地与哪颗星星对视。老年人说，不可看月亮，也不能用手指着月亮，否则月亮爷爷趁你睡觉的时候，轻轻地咬着你的耳朵。所以，我一般很少欣赏月亮，只是在有月光的晚上就不躺在竹床上，而是与小伙伴们在满是稻草堆的稻场上玩捉迷藏。在其他晴朗的夜晚，则是早早将竹床放在最有利的塘岸边，吃过晚饭后，便躺在竹床上，吹着凉爽的晚风，听着青蛙和小虫唱歌，闻着身边稻田里的稻禾青香，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营火虫提着灯笼飞舞，数着天上的星星，还有长辈执着蒲扇替我驱逐蚊虫，再讲讲一些故事。

乘凉时，听得长辈们讲得最多的故事就是关于牛郎织女，我因为不懂世事，就喜欢好奇，于是就和他们一起探究。看了电影后，在我的心里才渐渐同情牛郎织女，对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没有好感。

长辈们告诉我，躺在竹床上对着天上看，有两颗星星最亮，它们分别是牛郎星和织女星，其中织女星更亮，牛郎星左右有两颗小星，这两颗星星是牛郎和织女的一双儿女，牛郎与织女中间有间隔，这就是一条银河。我们在七月初七的那天，看不到喜鹊，它们都飞上天为牛郎和织女相会搭桥去了。我们在七月初七的那天晚上，可以看到牛郎星和织女星紧紧地挨在一起，相会。我们在七月初七的那天深夜，可以在葡萄架下听到牛郎织女的对话，私语。

正好，邻居家有一棵葡萄藤，葡萄藤把周围的几棵树织成了葡萄架，每年都挂满了透亮的青葡萄，邻家的小伙伴经常把快要熟的葡萄摘下来，与我们一起分享，我们吃在嘴里酸在牙齿上。我们便计划在这棵葡萄架下偷听牛郎与织女的对话。

终于盼到了七月初七这天，也终于盼到了天黑，我们邀约的几个小伙伴半夜从竹床上爬起来，轻轻地来到葡萄架下，慢慢地贴着葡萄藤，静静地等着牛郎织女的对话，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缓和，不惧蚊虫咬，也不管葡萄藤脚下牛粪的味道，主要是怕打扰了牛郎织女。

我们在葡萄架下轻声地感慨，幸好今天没有下雨，不然会影响牛郎和织女的相会，否则要等到明天的七月初才行。在葡萄架下静候了很长时间，我和小伙伴们按照老年人教的耳朵贴着葡萄藤、自己创造的仰望葡萄藤等不同方式都没有听到牛郎与织女对话。也始终没有看到十分关注牛郎和织女的老年人来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的对话。

长大后，才知道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是一个凄婉的神话，七月初七晚上相会是人们美好的愿望。

二

上个世纪90年代，西方情人节被引进我国，立即受到了众多年轻人的追捧。年轻人对西方2月14日的情人节情有独钟，送玫瑰、巧克力等蔚然成风。善于发现商机的商家们围绕西方情人节所做的营销活动就铺天盖地，还未到情人节那天，商场、超市、餐饮、商铺门店大造声势，个个力争趁情人节赚个盆满钵满。年轻人也满怀欣喜，他们在商家的帮助下赚足了浪漫。

在西方情人节盛行之几年后，有人在网络上呼吁，七月初七才是中国正宗的情人节，要把七夕贴上情人节的标签。

据了解，每年农历七月初七是我国汉族的传统节日七夕节，人们称这天为“乞巧节”。这一天是“男乞文、女乞巧”。男子一般在这个时候，对对子、习文、练书法等等，祈求第二年能取得功名，女孩子在这一天，对月穿针，祈求巧技，将来找个好丈夫。2006年5月20日，七夕节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现在被大家认为是“中国情人节”。

有人认为，传说中的牛郎织女是已婚夫妇，他们之间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的情感和婚前情人或恋人之间的情感是不同的，所以七夕应该是中国爱情节而不是中国情人节，是现在人们对西方情人节和七夕蕴含的意义不清楚的缘故。

也有专家指出，七夕节的主题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化过程，七夕节的含义不仅仅包括男女爱情，它还歌颂家庭中永久稳固的感情，歌颂心灵手巧等劳动品质。今天人们往往只注意到它有关爱情的成分，将其理解为中国的“情人节”，这是生活对民俗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变化。

七夕节被专家们争来吵去，目的是为了让其有更准确的定位；被商家们挣来炒去，目的是为了让其有更赚钱的地位。

三

谁知道七夕节在中国老百姓心中的分量有几何？

今年七夕节前，除了商家一如继往地卖力借势营销外，年轻人也不会错过七夕节所带来的浪漫。微信朋友圈里开始传递七夕的信息，祝福的、调侃的、说事的都异常火爆。在七夕节当天，更有很多人在朋友圈内晒红包，截屏与家人的聊天记录，毫无保留地将秀恩爱的信息公之于众。

同事与妻子分居两地，平时聚少离多，每天电话连线，过着牛郎织女的日子。七夕节当天，他的妻子带着儿子从外地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夫妻在这天相聚。同事因为妻儿的到来，把出差的时间推迟。

办公室的年轻人们桌子上面均放着鲜花，这些花来自爱人或恋人之手。其中有一位专程从武汉乘地铁转城铁到黄州后再坐公交，目的是为给自己的心上人送一束玫瑰，看到心上人脸上绽放的笑容映衬着玫瑰红后，满意而归。

七夕晚上，夜空晴朗，月上树梢。我在如水的月光里牵着妻子的手，沿着住宅小区里的花圃散步，赏着月，数着星，回味过往的岁月。妻子伴我一路走过来，既没有过情人节，也没有过七夕节，与我共同面对生活，一起奋斗。

随着时间更新，七夕节的项目也在不断变化。如今的七夕节不见“乞巧节”的项目，却仍保留着“乞巧节”的内涵，恋人的爱情追求，夫妻的团聚相会还是主旋律。只不过，现在交通发达让牛郎织女们的相会即日实现。此外，还有便捷的网络让牛郎织女不再寂寞，随地连线随时视频，之间不再“银河”相隔。

2017/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