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垸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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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鸣呀，晚上能回家吃晚饭吗？听说你昨天抓了一个杀人案逃犯！没受伤吧，你也不告诉家里一声，你妈快急死了！哦，爸，放心吧，我没受伤，正准备回家呢！如果忙完早点回，有事同你讲！天刚黑，惫疲的连鸣提着背包从单位回到济城主城区家中，与坐在电视机前的连鸣爸爸聊了一会天。连鸣将自己参与的抓捕情况向他讲述了一遍，绘色绘声，还说得到市领导表彰呢！连鸣爸听着感到紧张又自豪，说，小子，不错，有你爸当年的英雄豪气。不过你还得讲究方法，讲究团队合作，这次你冒险成功，下次不一定这么幸运。连鸣说，知道了，你说的我会注意的。连鸣爸说，其实你从小就有刑警天赋，因你书生气重，你妈怕你当警察没日没夜太劳累并且不安全，你哥又这样子不振，建议你读师范，但你志愿读政法，还是步我后尘当上警察了。连鸣笑道，虎父无犬子嘛！妈，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冒险行事！连鸣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瞧着儿子笑眯眯地，一颗心放下来了！连鸣爸对连鸣说，我们农村老家隔壁邻居男户主连大头六十岁出头就病故了，有关他家的一个故事可说出来了，你想知道吗?连鸣猜不出他家有什么复杂故事，只记得在他刚上小学时那家主人连大头和儿子因为犯法都坐了牢，当时轰动周边村镇，他们垸老少皆知，很少有人与他家来往。

连鸣很好奇，恳求听故事，他爸神情凝重，略有些激动地讲:三十多年前，由当时的济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和区派出所在我们乡下邻居连大头家开展联合行动，一举捣毁一个盗窃、窝藏自行车、电视机的窝点，顺线深挖破获系列案件上百起，刑拘逮捕十几人，专案组和主侦民警荣立二等功。这案子是被人检举揭发出来的，我当时任区派出所长，晓得来龙去脉。其实是有人向我报告连大头家院里藏有大量自行车，我怀疑是案子，亲自暗中侦查，发现连大头频繁外出，行动诡秘，夜晚他家有货车卸自行车、电视机等货物。在掌握情况后，我迅速报告县公安局，因我与盗窃嫌疑人是邻居，不便上报立功受奖，避免被打击报复，并且该案设专档保管，对外无限期保密。连鸣妈接口说，为你爸揭人家密这事呀，我闷在心里，与他们家打交道提心吊胆几十年了，生怕说漏嘴成仇人。今天连鸣妈终于不用怕连鸣他们受报复，连鸣爸爸对连鸣说出这个隐秘而真实的故事，如释重负。而最让连鸣震惊的是连鸣爸后面所说的话:三十多年前一天，你捉迷藏时翻到隔壁连大头家，发现院里有很多辆自行车被雨布盖着，告诉了你哥，他转告给我。你就是最先告密的人啊!连鸣妈说，是你和你哥告发，只不过你当时年纪小，只有六岁，不记得你跟这件事有关。我们告诉你哥要长期保密，在你能记事后不能提起，直到今天。连鸣呵呵笑道，原来我从小就当过侦察员呀！连鸣通过连大头一家经历认识到德行是健康养生长寿之根，修德，善先行，以善为本，不做坏事恶事。时到功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最分明的！

连鸣妈又说，下回遇到抓杀人逃犯，别一个人往前冲，安全第一。连鸣说，明白，我会注意。当下做了表态，心里想：以后这样事得注意，对父母不要谈太危险的事，减少担心。连鸣说，哦，上周所里一位女同事父亲帮她家搞新房粉刷，从人字梯上摔下伤了后脑，抢救无效死亡。她奔丧，手上工作交给我，我的工作量增加了点，不过不要紧，压力不很大，你们年纪大，也要当心点，按自然规律做事。连鸣爸说，我们会注意的，人生无常，顺势做事。连鸣啊，再忙你得注意锻炼身体，防止力不从心而出错。待人要真诚，工作上发生矛盾，尽量不要与人斗，保持平常心。连鸣说，明白。连鸣曾听东林寺慧明法师说，修家庭和睦是最实在的修行，要培养自己善心仁厚、重义轻利、乐善好施的德行，做一个真正的德高望重的人，必然福寿延年。在日常的生活工作当中，用慈悲心和智慧心来接待人处理事。身体、工作、家庭都越来越好了，那个时候才是有修行。慧明法师启谛说，其实最需要你的就是你身边的这些人，你的家人，你的儿女。好好地爱护、照顾自己身边的这些众生，慢慢扩大到一切众生，这是最实在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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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鸣爸有些忧伤地说，你农村生活的炳志叔昨天癌症医治无效过世了，年纪只有六十一岁。连鸣吃惊地说，真的吗？今年6月份还好好的，还听说他开三轮车接送上学和放学的孙女，癌变怎么这么快？！连鸣爸爸说，是呀，我也没想到，不长寿呀。我身体不好，不能回连家垸老家，就让你欧三表兄带个礼了！连鸣沉默了一会，说，炳志叔是好人，从小我和哥放在他家，被他们家长期照料。我单位实在太忙，不然我回去一趟。只有过几天了。连鸣爸说，连鸣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细爷患脑溢血过世，我们回老家办丧事，我们在炳志叔家住一晚的情况吗？连鸣说，当然记得那些事，您老思想不固执，这些年观念也改变很多，越来越开明。连鸣对“百善孝为先”有了体悟，明白孝和顺的道理，顺字行实处，这样和父母的感情加深了，自然就不容易吵架了。

连鸣想起三年前一天，他爸爸的亲弟弟也就是连鸣的细爷在乡下一麻将铺打麻将，因胡了牌兴奋过度，突发脑溢血而倒地不起，被送到家乡镇医院，因医疗条件有限，急救医生没救治把握，催促赶紧送到市人民医院。细爷急救后，在重症监护室，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因他儿子在监狱服刑，她女儿在沿海城市打工没能赶回，细娘、细爷儿媳妇和几位堂兄弟和堂嫂急得团团转，都拿不定主意，没人敢拍板在上面签字，最后商议由连鸣爸说个意见。连鸣爸和连鸣赶到医院探视，理解他们怕坐牢回来的细爷儿子的爆脾气，让签字的人担责，就说，这次我和连鸣签吧！签完字，连鸣向医院留下自己的电话。细娘和她儿媳妇及亲友们轮换班，细爷在被开颅后发现脑管内渗血严重，手术效果不健，又送到重症室监护。五天后的一个凌晨2时，连鸣突然接到医院的打来电话，称他的细爷发生病危，赶紧来处理。连鸣连忙打电话通知几个堂兄和他爸爸，匆匆出门下楼，急急地拦下一辆出租车，第一个赶到医院。当时天空下着小雨，连鸣没带伞，心里沉重异常，没想到第一个接到死讯的会是他。到医院后，连鸣三步并两步赶到六楼重症监护室，向值班医生了解状况，抢救医师说，做好后事准备吧，你签字吧。连鸣问，难道不能抢救？不能转省城大医院？医师说，转院随时有生命危险，建议不动。病人颅内出血严重，再开颅救活概率极低，费用也是白花。连鸣问，你们医院是在宣告他死亡吗？医师沉默一会说，不是，我只能说再次下达病危通知书，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可能要持续很长时间，而最终的结果是死亡，拖的时间越长，亲人越痛苦，各种治疗费用和陪护花费更大，每天几千元钱，折磨人。连鸣朝四周搜索了一遍，问，病人的家里人呢？怎么没一个人留守？！那医师说，我也不清楚，刚才叫人就知道家今晚都不在，就打你电话来。可能家属长时间值守精疲力尽，回去歇下吧。连鸣感到奇怪，医生这不是催人放弃治疗吗？问，那怎样处理呢？那医师说，拉回家去吧！你在治疗书上签字，自动放弃治疗。连鸣瞧着医生冷冰冰地表情，冷静地说，这是生死大事，我不能作主，得由家属亲友一起商量！同时有些气愤，这是怎么安排的，家里人总得留一个吧？！医生瞧不到家人，对于治疗态度也表现出不积极来。他赶紧再打电话给大堂兄和二堂兄，说明目前情况。连鸣的大堂兄和大堂嫂先期赶来，二堂兄随后赶到，连鸣征询他们意见，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又请求连鸣爸赶来作主。无奈，将连鸣爸催来，连鸣爸说，等细娘和她儿媳来后，我同她们谈谈再说，这事她们先拿个意见来。细娘和她儿媳来后，已对医院含糊的态度心中有数了，细娘与连鸣爸说，行吧，没救活可能，趁没断气拉回老家去。你做大哥的说了算，不管怎样，我们听你意见。几个堂兄和堂嫂都说，二爷作主最妥，我们听他意见。允儿出狱我们好答复。连鸣家乡农村有个风俗，最后没断气前病人在家，办出殡算吉利，死后再送回老家，会坏风水，不被房族允许。当晚，由连鸣爸和两位堂兄、细爷儿媳一起签字，亲属们一起将细爷从重症监护室推出。下电梯时，堂兄弟们推床车，连鸣按医生盯瞩不断捏着氧气袋，大家神色凝重，心情沉重。望着面无血色可怜的细爷，连鸣悲伤，这个时候他儿子和女儿却不在身边，打工的女儿极有可能瞧不到他死前最后一眼。细爷儿子从小被骄纵过度，养成偷盗和打架恶习，最后发展到参与团伙抢劫案服刑，还有一年才出牢，确定无疑是见不到了，父母在，当敬顺，不可子欲养而亲不在呀！

细爷被送回农村老家后，第二天下午，连鸣和连鸣爸就接到电话通知：细爷过世了，回家参加后事葬礼。连鸣说，在奔丧那两天，住炳志叔家，发生灵怪的事，连做死人恶梦，让人难以理解，现在三年后炳志叔过世，都不长寿。你六十岁也大病一场，挺过来后，不抽烟不喝酒，修脾改性，无欲无求，改了运。连鸣爸叹说，你大父也是五十八岁走的，当时患胆结石，因医疗条件差，没救活。我六十岁得了同样病胆结石，抢救及时才活过来，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让我后来反思人生很多事，领会做人积德行善，顺其自然。连鸣心说，你不知道你重病时，我在佛前许愿，愿父活过来，此身入世则修佛做居士，尘缘尽则出世为僧。连鸣哥过来，对连鸣说，听爸说你感冒了，现在好些吗？注意身体呀。连鸣望着他哥单纯的眼神，心中伤感。他一向敬重他哥，二十多年前他哥工作中出工伤事故，遇分流下岗受挫折后得精神抑郁症，开始几年很难沟通，时好时坏，自我封闭，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一个人过着摇摇晃晃的生活。后来经过治疗和细心留家照料，慢慢与家人有些沟通，每天吃三次药，基本保持稳定状况。连鸣每见一次他哥主动与他说话，都很开心，很多次他哥意外说出关心他的话，让他心里感动，他哥其他人不认，但弟弟是记得的，常泪湿，这次又是他状况良好之时。连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哥阴历生日过三天到了，马上四十四岁，哥生日后我过生日，我们隔四天，我马上四十一岁，去年没办，今年得办一下。连鸣妈接口说，查下日历，马上到了，现在老历和阳历有时闰月，别弄错了。连鸣查阅墙上日历，发现真弄错了，第三天后不是他们兄弟的生日，一个隔14天，一个隔20天。连鸣警醒，生活有时不能太粗心，你认识一模糊，分神过多就会弄错很多重要的事，我们不但要自己快乐，还要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家人、朋友甚至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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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天色已黑，连鸣爸打着手电送连鸣离开，出得路口，刚好遇上连鸣母亲的表亲欧三哥，他们站到路边聊起炳志叔情况。欧三哥叹息说，炳志，在今年六月高考那几天淋雨后发病，检查发现肺癌晚期扩散，做了手术，效果较好，但没想到癌已转到肝部。他女儿小琴带他到京城朝阳医院等大医院做了多次治疗，但医院结论明显，劝他在最后时间吃好喝好。为此，她女儿女婿带他游览很多风景名胜和大城市，带到她打工安家的大城市，但在女儿家所在小区门口，因身体不健，下不了小汽车，望了一眼小区，没进家门走了。死前几个月止痛药都是我帮他批购来，每包十粒，有限制，我骑摩托送回去。最后几天药完全止不了剧痛呀！现在解脱了，减少很多痛，有尊严地死去不是那么容易呀！连鸣爸说，过几天我和连鸣回去一趟，头七拜祭。你大儿毕伢和老二进伢回来不？欧三哥说，他们都回不了，一个忙着工作大检查，一个在沿海有生意在做。他们忙得孩子都管不上，两个孙女儿都放我身边照料，二胎他们想要个男娃，做了试管婴儿却都没成功，你是知道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呀。连鸣爸说，他们压力大，尽量减少他们负担。你也得注意身体，另外提醒你一下，你也60岁一把年纪了，不要再骑摩托车回乡下，人老了得遵守生活自然规则，年纪大了骑车反应慢，容易发生交通危险的呀！欧三哥说，我会注意安全的，平时多坐公汽，尽量在天气晴时和路况好时骑。表叔，你福气多多，多保养好身体！连鸣爸说，因为老大出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总结反思，我放开了，顺势而为，得失有因，平衡心态，与人为善，不强求，不争强好胜，老大以外事也不乱操心。连鸣说，连鸣爸做人低调很多呀，对于因果之理也慢慢有所接受，不排斥，不攻击，对我也不再期望过高，让我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他对生死轮回也有了认识，说来一次人身不容易。连鸣爸说，连鸣过去一心向道，我坚决反对，怕他早早出家，现在他经过在家修行，反而承担所有家庭责任，在我百年后，挑起担子，说是敦伦尽份，入世修行，出不出家不强求。欧三哥说，从辈份上讲，连鸣叫我表哥，我年纪却大连鸣这孩子二十岁，你忙工作，他从小孤单，长期寄宿在亲友家，读书就业都靠自强自立，本可外出闯一闯，留在你们身边生活，真是不易呀！连鸣爸说，我是有福气的，连鸣名利心不重，不走极端，是让我欣慰的。过去我也做不少错事，因果自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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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鸣的根在农村，婴孩时期他爸爸在部队当兵，当他多病而勤苦的妈妈参加劳动，很多时候将他放进摇篮，送到炳志叔家带养。炳志叔夫妻将连鸣和他们女儿艾琴一起带着摇，一起听摇篮曲，一起喂奶，是连鸣家的恩人。炳志叔不显山不露水，默默耕耘，苦心孤诣，先人一步勤劳致富，在垸里最早开上大货车。在炳志叔家里有垸里唯一的部电视机，人人羡慕，与垸里人在他家门口看过《霍元甲》、《再向虎山行》和《八仙过海》等轰动当时万人空巷的人气剧。死，这个字，是人生的终结，令无数人感伤，无奈，悲情，每个人都会面临这样的结果，逃不过这人生最后的一劫，不论富贵与贫寒。连鸣反思，当生命还在，当生命如花似玉时，人们为什么不知觉醒，来维护健康，锻炼身体，延长和提高健康质量，让生命久长点呢？很多人做不到，顽固地忽视这一点，总感觉现在还很好，今年体检没事，还沾沾自喜的，殊不知今天的健康不代表明天你还健康。要想自身健康，就得多些自省，多些关爱，去维护身体健康，去积极科学运动，努力去活好！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很多人生的奇迹，都是那些最初拿了一手坏牌的人创造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太计较过去，计较过去只会让自己活在不平衡的空间里，心应该是活在当下，而不是活在过去。小时候的不幸那也不见得不好，长大也成才，昨天已经过去了。人生苦短，在听到炳志叔离世情况时，又获知81岁生爱爹也于近日过世了，他算是垸里最长寿的老人了，这又勾起连鸣的最遥远的记忆。生爱爹是他连鸣的重要的根记忆，记事时就同小伙伴们在他家坐小板凳听私塾课，发生过尿湿情况，捣乱弄坏东西，偷吃他家红薯和碗豆黄豆等，是常有的事。生爱爹为人慈善，不得不洗洗抹抹，修修补补，有时吹胡子瞪眼，但从不告恶状。而今艾琴姐已嫁人生子，在沿海发达城市工作生活，他弟弟离婚两次，在外地打工。儿时伙伴大都外出打工，有穷困潦倒，也有飞黄腾达，连鸣不为表相所惑，多学习，多努力工作，多种善因，力图改命改运，走出螺壳。连鸣修习道家《大丹直指》和《性命圭旨》，相信道家阴阳理论，后来对佛法更感兴趣，焚掉所有杂修笔记，只是家里情况不允许他出家。他有诗，写作方面才华出众，挑战逆境，乘那人生扁舟，一身正气，志在无疆。连鸣与连鸣爸回到老家奔丧，经过很多地方他感触较大，对生死无常认识加深，孝顺老人家的功德很大，天地鬼神恭敬，承办什么事都会事事如意，事事蒸上。

连鸣致敬故土乡情，饮水思源，不忘根本，云水激荡，勤奋做好自己之事，与快乐同行，不负光阴。此后，自己的健康自己锻炼，把健身当作一种生活习惯。所有的辗转，最重要的是做最真的自己，连鸣有个梦想，那就是如作家陈忠实一样立愿写一部将来放在自己棺材里当枕头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