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

有一片湖 在远方等我

有一片芦苇 在远方等我

还有一个头戴苇编草帽子的小孩

手里攥着一把蒲公英 也在远方等我

他躲藏在湖边的芦苇荡里

一直看着水草里吐泡泡的小鱼

帽子的苇草 颜色像水草一样墨绿

蒲公英像是端坐在手心里吐泡的鱼

清清的湖面上 只有小孩 小鱼 蒲公英在撒欢

我有多个梦时常被芦苇撩拨 仍记得

家乡的每个芦苇上都住着一群孩子

有的住在苇叶上

有的住在苇鞘间

有的住在芦芯里

可带着童时花瓣般缤纷的梦刚刚启程

就被固时的闹钟搅动了脑浆 醒来时

呆滞的枕边仍回响一个小孩从苇叶跳下去

那激起白色浪花的落水声

路边迎迓崭新一天的朝阳倚靠在树杈间

我仿佛看到了住在苇鞘间拥抱阳光的孩子

拥挤的人行道是横着的芦秆

感觉如蚂蚁一样被谁塞进了没有空气的芦芯

联想像夜梦里的小孩一样长出五角虫的触角

学习老鼠打洞用触角在芦芯里拼命开钻

逃出来哪怕是宽大的广场还是在迷醉的花田柳巷

从未能嗅到过梦里那般苇和湖的清香

迎面来的是城市车水马龙扬起的路尘

闹市的死胡同里还在争执激烈的亢奋

只有故乡的芦苇

才能体会到一个本来栖息在泥土里

后又蝉蜕的人 留下多少易碎而枯灭的空梦

这些年 心里不曾安放什么

洋槐花 小野菊都经常被窗前的兰花香抹去

连仅有的一丝笑意

也时常遗忘在15路汽车上

煤油灯苍老的挂在死去的细胞质里

白炽灯的辉煌映照

点不亮昏暗苇草房的温暖

夜雨的恬静缠绵

怎么也淋不出绿苇帘的温馨

一个人站立于喧闹的立交桥

过往的车辆摆成十面埋伏

心里的一面旗子轻若浮萍

被风推的左右摇摆

高举的信念也逐渐褪色

在十月的某个傍晚

我看到了公园里的一处芦苇

它肯定是从故乡移居而来

因为我看到了他风中翘首以望的熟悉的眼眸

它擎起一湖老眼昏花的秋水

站立在冰凉的河堤边

用白鹭空旷的啼叫将我唤醒

那从没有路人凝视的笔尖大小的花蕊

风过后 水中散落了多少

不为人知的 相逢的酸楚和欣喜

也沉淀了多少游子眷恋的乡魂

就这样扎根下来与淤泥与莲藕为伴吧

你能让我步履蹒跚的双足

踏着坚定的旧时光不再止步

让我拳头大的心脏

又一次擎起宇宙的载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