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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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闲帮忙
我大约是一个白领吧？！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我心里很虚，如今虚的东西大家总结的很多了，比如什么：老板的肾、官员的稿、小姐的眼泪、统计局的表，我觉得这白领的称呼也是一样一样的。
人就很球势了，在一家死不死活不活的事业单位混日子、熬时间，穷就不必说了，而且还一事无成，年纪老大不小，快奔四了，还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成天看那些所谓领导的眼色，谨小慎微的过活。不仅自己觉得不大像样子，连在老婆孩子面前也是蔫塌塌的，底气不足。
麻木的久了，就混上了一帮子酒友，记得有一次我弟弟带我蹭饭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咱们算个什么呀？搁到古时候，也就是所谓的相公、篾片，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成天和别人蹭饭吃，说个笑话逗个趣，拉下脸皮来混日子。这话说的我脸上火烧火燎的，当然时间仅仅维持了一秒钟，然后我照样腆着脸吃喝不误。
也许我压根就不把自己当做什么，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就是：我绝不做一刃斧子，老是砍别人。隔得久了，我也会掏钱请他们高兴一下，逮着有钱的多吃他们几顿，吃好的，他们吃我的时候，次数少点，吃的差点，所以我觉得心里可以平衡。同时，吃归吃喝归喝，他们要唱歌、跳舞、泡脚、洗澡，我都参与，再深入的东西，我就不和他们一起混了。靠着这一点，我保持这可怜的自尊。我大概还是自己以文化人自居，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穷。
吃喝这种快乐的日子，当然会使人成瘾。时间一久，圈子越来越大，混的人越来越多，多少还有点应接不暇的意思。不过最近这帮子家伙都好像人间蒸发了，开始我还想，咋的啦？那次酒桌上说错话啦？可想来想去，没觉着自己说错什么话呀，我的酒量不大行，也就是42°的杏花福酒七八两，虽然大家都是不醉不归，不过这帮子人都很地道，喝多了吹吹牛逼就算了，没人耍过酒疯，闹过意见，所以这个不大可能啊。也许是觉得我跟不上形势？看来也不至于嘛，绝大多数人的肩膀差不多高低，难道嫌弃我一个人？我咬着牙忍了好几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给任局（对某局长的司机的戏称）挂了一个电话。
“任局，我王三啊，你忙啥了？”
“哈哈，这两天还真是忙个事，改天了请你吃饭。”
“忙球了？这么多天不联系，你也没有见着他们？”
“他们在陪我忙。”
“恩？你有啥发财的好项目，也不拉兄弟一把？”
这家伙大半天不吱声，我就熬着他，反正是公家的电话。半天了，电话里传过来一句话。
“哈哈，你不说我还真的是把你忘记啦，这么说吧，你忙不忙？”
“看你说的，单位忙也轮不到我呀。”
“这样吧，你要是有意思，你就请上半个月的假，和我出去混去，反正是这的，我开车，你坐车的溜达，去了以后，我让你做啥你就做啥，”
“你让我做啥？难不难？”
“不难，就是麻烦些。咱们该吃吃，该喝喝，都是我负责。游山逛景的，轻轻松松的就把活计做啦。”
“有这个好事?问题是我走了，家里咋办？”
“先给你2000块钱，放在家里，给你老婆零花的，省得你操心，咋样？”
他妈的，世上还有这个好事？我辛辛苦苦的，一个月也不过2000块钱，请了假虽然扣点小钱，但是出去游山逛景、白吃白喝的，还不是净赚？何况先给2000，摆明了后面还有好处，傻子才不答应呢。我就很痛快的应承下了。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了，这家伙成天开着个破车率领我们往一个乡下小村子里头钻。一开始带的人不少，十来个，拉了两车，分成两拨，去了以后都是忙忙碌碌的，一拨人去了以后，好像鬼子进村搜八路，犄角旮旯的也不放过，照相的照相，绘图纸的绘图纸，搞测绘的搞测绘，抖出一股子拆房子挖财宝的架势来，另一拨人分成两三个小组，成天往村子里头老头子老太太那屋子里头钻，好像特务一样，刨根问底的问人家的家谱，房子的变迁，和某某人家的关系，仿佛要调查这家人家的祖宗三代。闹的我云山雾罩，觉得自己是不是成了国家安全局的？搞得这么神秘。
不过分给我的工作还确实比较简单，任局先给我一张这个小村子的地图，闹得我大吃一惊，那是一张相当相当清晰的卫星地图，比谷歌地球上北京的地图还清晰十倍，把小村子周边十里的山山水水闹得一清二楚。“下面有金矿？闹得这么大的架势”，我嘴里头嘟囔，任局这家伙沉得住气，假装没有听见。安排我把地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划线，分成五厘米见方的小格子，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督促两帮人马忙活，每忙完一天，收集一次资料，然后就是吃饭、喝酒、高兴。
任局这家伙我还真的看走眼了，平常嘻嘻哈哈的，不显山不露水，瞎说八道的，这下在一块做事，才发现还真是个人才。十来个人一起做事，每天早上安排，安排的井井有条，布置任务的时候，声音不高，思路条理清晰，简单的几句话，该批的批了，该褒的褒了，“鬼子们”都心悦诚服。那么多人一起出去工作，基本上同时回来，晚上刚开始吃饭的时候，一边吃饭一边针对一天的工作总结，哪里不到位需要深钻细问，那个问题还可以深入探究一下，指点的那些“特务”连连点头。
我才相信，领导的眼光真是雪亮的。常言说的好，司机能当领导的半个家，不是因为太近了能干，而是因为能干所以才能“很近”。我得打出十二分的精神，使出自己吃奶的劲，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小瞧了。
工期还是紧了一些，就这家伙这样的安排，我还是续了一天的假，才陪大家把整个任务搞完。工作告一段落，喝庆功酒的时候，任局做了简单安排，指定了三两个人等他的电话，还有事情安排，其中有我。现在每个人都累得贼死，所以大家连庆功酒也没有喝到心里，就着里吧急地各回各家找老婆败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