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抱着憧憬与向往来到这个南方城市,期待打开平淡生活的窗口,看到不一样的风光。不觉匆匆两年已逝,又是秋天,眺望四周,一如最初的模样。
秋天的气候总是适宜,没有了夏日的酷热,冬日的严寒仿佛也很久远。咄咄逼人的红日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还是红彤彤的脸庞,可那暖意分明温柔了许多。沐浴在秋风里,着实不失为一种享受。抬头是道路旁的银杏叶子,何时已变得金黄金黄,阳光透过缝隙散落下来,散落一地密密麻麻的,像是星河。而那枝头的黄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的半透明状,树间散落的日光在跟路人玩捉迷藏,恍惚的刺眼间隙,看见枝头挂满透明的琥珀。张开双臂拥抱秋日独特的清爽气息,鼻头萦绕的满是桂花香,细品,还有小城特有的柚子的清新。偶尔一阵风过,温柔,轻巧。偶尔吹落几片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是给树干挽留的余地。地面的树叶有独特的声响,不同于树上风吹过的沙沙声,而是咔擦的干脆。秋天,温柔而干练,但实在脆弱。桂花开放又凋谢,香气不在,几场雨后,银杏树的枝丫变得光秃秃。气温骤降,冬天不远了。
一觉醒来的,天地银装素裹,忙不迭地跑出门去,想要与冰天雪地的大雪来个热切拥抱。在这个南方小城看到了片片雪花掉落的景象,听说十年一遇,我也算足够幸运。顾不上寒冷,只想与朋友分享此刻的欢愉。穿着厚重的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漫步,雪在脚下吱呀歌唱,我在雪面上,步履轻快地舞蹈。突然感到背后的“黑手”,本能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又是当头一击,毫无招架之力,但有趣。“Merry Christmas!”向我发起攻击的外国朋友兴奋地喊,黝黑的脸上笑容绽放,还不忘挥舞着手中的雪球。小的时候总是期盼这样的下雪天,早晨被窗外的伙伴叫醒,擦去窗子上的雾气,透过些许冰晶看见皑皑白雪覆盖天地,笨重的像熊一般的小伙伴挥舞着双手,嘴中因喊你的名字而喷出白雾,一边嘲笑他的傻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加入傻瓜的阵营,嬉笑漫天,冬天一点儿都不冷。打雪仗是永远年轻的快乐,一场大雪覆盖不了所有,但成年人的“包袱”,骤然长大的不平衡,却被掩盖得干干净净。彼此间素未谋面,互不相识,甚至国籍有别,语言不通,但那一个个用手搓成的白色小球可不会想这么多,它们是天生的“自然熟”,打中了你,你可要做我的朋友。零下的温度,自然需要一杯冒着热气的好茶。我坐在楼上俯瞰底下那场混战,想当年,我也是那“暴徒”中的一员。冬天,冷冽的气温中包裹着回忆的温情,任何季节都无法赋予我们的大雪,给了我们难得的机会——那些掩埋不住的,用手抚平。
伴随着冰雪消融的,一定是蠢蠢欲动的春天,冬天身影弥留,春的朦胧绿意就破土而出。我喜欢南方小城春日里特有的婉约娟丽,它不同于北方那般繁盛,而是如此不忙不急,悄然而至。不知道刺骨寒风何时离开,只看得见逐渐朗润的山坡,地上的新绿,阳台上逐渐晾出的衣物,和天空中游荡着的彩色风筝。几场春雨细细密密,带走冬日的阴霾,洗净了天空,澄明,湛蓝,一切是那么充满生机。在屋里憋了一整个严冬,就更显得春天的气候,适合出去走走。山上的花开的格外的好,簇拥,但不显得繁重,多彩,又与俗气不相沾边。外出活动的可不仅仅是人类,还有舒展筋骨的昆虫,声响打破冬天的寂静,繁盛要来了。快门的咔嚓一声,便是一张动静相宜的油彩画。万物复苏的春,心驰神往的春。
夏天复杂,我喜欢又些许不满。那份严严酷热刻在我的心头,我忘不了汗珠从皮肤渗出,汇成水流,顺着额头流落,也忘不了烈日下衣物沾身的粘腻感带给我的不适。可依然令我忘不掉的,是在炎热的夏季,我曾经与一群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彼此为对方打气,奔向同一个方向的记忆。这抹回忆是我脑中的一道彩色的光,让我每当想起,愉悦总是大于不满。在来到这座南方小城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离开后,回忆里的快乐,谁还能带给我?所幸,我遇见的他们,愿意将我未来快乐的回忆编织到底。我们一起在夏季的夜里听音乐节,伴随鼓点摇动,在四下无人的夜里唱歌,蝉鸣伴着歌声,放肆并快乐着。我们相聚在深夜的大排档上,夏季深夜繁华一片,杯子碰在一起,响声清脆,不沾世俗,只有单纯的欢愉。我们绞尽一群人的脑汁设法制造一个惊喜,一起感动,落泪,促膝长谈,分享彼此的年轻时光。我们共同抛去对夏天的不满,因为朋友,夏天犹可期待。夏日的南方小城没有令我失望,那超出预期的快乐,感动,将永远被珍藏。
两年前的我看着录取通知书上这个不太熟悉的南方小城,不安、期待交织在一起。我在这里看没有看过的景色,遇不曾相识的人们,试图去抓没有轮廓的未来。这小城的春夏秋冬,我已然走过,过去的不安,也在这四季轮回中逐渐消弥,驱散。一晃匆匆两三年,转眼又秋天。消逝的岁月,度过的青春,成长的痕迹,南方小城在替我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