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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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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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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家乡那条小河


每个人的心灵一角,总有一个地方,牵动着一生的记忆。童年、小河、二胡……一个个片断总会在心中萦绕,让人神伤,让人彷徨。

节假日到乡村看望年迈的父母,是心底已久的期待。天气晴好的时候,女儿扯着我的手,总要到村头周边转悠。村子里的道路已不再那么宽敞了,房屋与房屋之间的空隙也变得窄窄的,有的原来的小路也因建房而堵塞了。村头的垃圾窖上空升腾着缕缕白烟,空气中散发着霉变臭味,我很懊丧,难道儿时的乡村已渐渐远去了?我把女儿拽回来,朝老屋西边走去。我要带她去看村旁的小河,看那清澈缓缓而流的溪水。西边有几块菜园地,我们踩着有点微湿的泥土,慢慢靠近小河。顺着弯曲且布满杂草的小路,让人很难分辨路面的虚实,行走时,要是一脚踩空,准会掉进5米多高的小河里,倏忽觉得,行走这段小路比平路驾车还要难得多。不过,为了心中的那条小河,再难走,也要勇往直前。

小河中有座石桥,横亘在东西两头。记得儿时的小桥有3米多高,现在几乎没有高度了,几个石墩上铺架着双排石板,离水面半尺之高。与石桥成九十度的河边有一排小石墩,这便是每逢清早母亲和村子里那些七姑八姨蹲着浣衣的好用具。母亲与那些女人们或蹲或跪的场景,形成了乡村一幅动人的风景,她们时而用光滑的棒槌敲打着石墩上的衣服,时而涂肥皂揉搓衣物,棒槌起落间,水珠溅得老高,阵阵笑声夹杂着东邻西舍的闲语,给这条小河平添了许多的热闹。小孩子们则围观似的呆坐在母亲周围,有几个调皮小子还哗哗地把尿撒到河里,看谁的尿条儿拉得远,结果讨得大人们的一顿好骂。儿时并不明白,到底是女人们恋上了这条小河,还是小河承载着女人们质朴的情愫,总之这种温馨的画面至今定格在我脑海。

不远处,总能见到父亲赤脚走在小河的边缘,一只手拿着蛇皮,一只手用鱼叉在河里轻轻地由上而下探刺。父亲聚精会神的表情,犹如一位考场上的学生在静静地答卷,父亲能分辨出水底鱼叉刺到物体的声音,刺到泥土、石头与刺到甲鱼背部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凭此优越的辨别能力,父亲往往一个早晨便能捕获到10只左右的甲鱼。之后,母亲用米粉蒸甲鱼,做成中午一道美味的佳肴。

最怀念家山小河的夏天。夕阳西下时,我们小伙伴们便不约而同地来到河边嬉水打闹,游泳比赛,泼水打仗,哪样玩得开心就玩哪样,直到各自的父母在岸边喊叫,才依依不舍地各自洗完澡爬上岸。月亮爬上树梢,虫鸣蛙叫之时,劳累了一天的父亲还是闲不住,拿出二胡,端坐在木凳上,偶尔翘起二郎腿,或者用双膝盖夹住二胡的琴筒,从此夏夜开始生动起来。我们沉醉在《天仙配》《孟姜女》《女附马》等一曲曲好听的剧情里,继而在《春江花月夜》《枉凝眉》等古典名曲那清沏而透明的意境里静静地睡去。

有人说,年龄越大,思乡的情结越浓。这话一点也不假。我现在虽然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筑起的城市森林里,仍依然想念乡村童年的往事,那时的天空湛蓝湛蓝的,我骑着黄牛,往沙州、进山谷,黄牛悠闲地啃着草,我和一帮小伙伴们仰躺在大地上,看那一朵朵如棉的白云从头上飘过,听那山谷里的小鸟儿的欢快啁啾声。半梦半醒间,已是暮色。

是的,平静的日子会想起曾经激动曾经颤栗曾经幻想的昨天,当往事慢慢变成记忆慢慢失去光泽与弹性时,生活就会开始变得黯淡起来。这时应有一把尘世的火烛,能照亮以后的道路。不安中迷惘中,应有推动生命之舟的波澜。那么,火烛呢?波澜呢?是啊,我得找寻了。

岁月悠悠,如刀刻般在我脸颊划上一道道伤痕,同时也镶嵌着重重叠叠不眠的日子,但始终无法驱散我记忆深处家山的小河,一条至今还源源不断的清澈的溪流,一种让人挂念而久远的童趣,一句句听起来非常温馨的笑语,一声声挥洒流畅、萧瑟缠绵的二胡……我踽踽而行,又想起了那首《家乡的小河》:小河,家乡的小河,喝一口清水甜在心窝,胸中盛开理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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