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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领航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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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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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分秋色


君不见,北京的秋色正在悄然变化。

如果说,过去京秋的主色调是五彩缤纷,“赤橙黄绿青蓝紫”,而现在则是金色灿烂,“满城尽带黄金甲”了。

过去,京秋最亮丽的名片,无疑是黄栌树而印制出的“西山红叶”。而今天它已不再是一叶独秀、一张独尊,而另一张新的名片 ——银杏——于无声处悄然而至,且有后来居上、平分秋色之势。

是时候了!岁月不居,沧海桑田,属于银杏的时代来临了!

银杏是位华夏历史老者、古已有之,但不普及,不成规模,主要散植于皇园、宫廷、寺庙,如北京颐和园、西山八大处、潭柘寺、大觉寺、万寿寺、玲珑寺、五塔寺、西峰寺、镇国寺……这些地方银杏并没有连片成林,往往是独树一棵,或雄雌成对。至今这些“祖宗辈”的古银杏成为神一样的存在,挂满祈福的红条,迎迓着一批又一批朝觐者前来顶礼膜拜……

过去,银杏树又被称为“贵族树”。或许贵而稀、知之寡的缘故,夏商以降以至明清,几乎没有描绘银杏之画作,而歌咏银杏之诗也极其罕见,我只知有宋代葛绍体一首《晨兴书所见》:“等闲日月任西东,不管霜风着鬓蓬。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

到了上个世纪抗战时期,郭沫若先生写出了《银杏》一文,赞咏其为“圣树”“国树”“奇珍”“中国人文的有生命的纪念塔”,算作对银杏的第一次宣讲和普及。

因其珍贵稀有,树种难得,价格不菲,百姓买不起、种不起,所以千百年来,京城占据统治地位的主要是杨、柳、槐这些“平民树”。及至清代乾隆年间,在西山栽植了大片黄栌,“天生丽质难自弃”,渐渐地“西山红叶”脱颖而出,惊艳京城,以独领“平民树”之风骚而成为秋天的主角。

一切都在变化中。北京秋色主角的变化,发生在近三四十年。

记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某天傍晚,沐浴在早春的微风中,我与一位好友漫步在海淀区阜成路上。彼时,这条路正在改造修建中,路旁刚刚栽种了两行银杏树,树干大约有拳头粗细,树高约三五米,树叶虽然稀疏,但嫩而碧绿,洋溢着勃勃生机,仿佛一个个可爱的新生儿。好友介绍说:“银杏树最宜栽于路旁,它树干挺拔,直直往上生长,起码十来米才会形成树帽,不会影响车辆行驶。这种树洁身自爱,叶、果可以入药,一棵树就是一厨膳药,所以不生虫豸(zhì)蛆蛹,更与众不同的是,银杏极有观赏价值,一到深秋,树叶变得金黄,这里就成为一道风景,再过二三十年,这里银杏成了气候,那时我们再来这里欣赏……”

好友的话应验了,前不久,我和好友相约又来到这条路漫步。

从海军总医院往东望去,阜成路分明就是一条金光大道,银杏树真成气候了!地上铺满金铂,树上挂满金币,天空闪烁着金色,秋阳斜照,天地浑然一体,金光闪闪。这里的银杏已经长到三四十米,树干水桶般粗细,高大浑圆的树冠仿佛一顶顶皇冠,流光溢金,枝叶虬(qiu)柯,一片片黄叶恰似一个个精美的檀香小扇比肩接踵,密匝叠压,秋风拂来,当空翩翩起舞,然后轻盈落下,为大地铺上一层锦綉地毯,人踏上去,松软轻盈,双脚仿佛趟在浅浅的溪水中,哗哗作响……这就是传说中的“摇钱树”吗?难怪环保工人都舍不得扫去……

走过钓鱼台国宾馆,右转进入三里河路,驻足向南眺望,啊,紧靠宾馆东墙又是一条金光大道!千余棵银杏树排列两行,迎来游人如织,有拄杖老者、欢跳稚童、青年伴侣……蝴蝶哪里去了?死了吗?不,它变成了银杏枝条上的黄叶,随风舞蹈,招来一个个孩子在树下捉迷藏,追逐嬉戏。还有一些摄影达人或外地旅游者,奔来跑去,手机和“长枪短炮”忙个不停;有一时髦青年,竟然把吊床系于两树之间,自己躺在床上晃晃悠悠,怡然自得,尽享岁月静好、金秋快乐……

忽见一女子挥动彩巾,欢呼:“银杏的节日来了!”

是的,人们喜笑颜开,欢声笑语,都沉浸在喧闹的节日气氛中……”

而银杏呢?

银杏面对镜头不停地闪光、赞美之言不绝于耳,宠辱不惊,贵而不浮,默默无言,临风伫立……

银杏循规蹈矩,不违时令,穿越春夏,历经风吹雨打,踏着固有的脚步准时抵达秋天,稍事停留,很快就将步入冬季……

银杏名讳“超然”,超乎一切草木之上,不卑不亢,不显不藏,安安分分地站在那里,或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一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银杏今天已经放下“贵族”身段,走近平民百姓,越来越招人喜爱。君不见,北京后建的世界公园、奥森公园、园博园、首钢园等公园以及众多小区、学校、道路,无不首选银杏作为绿化树,经过几十年的生长,新生代银杏渐成规模和气候,正处于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青年期,成为游人新的打卡地,让西山黄栌自惭弗如,羞红了脸……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讲人。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这是讲月。

树呢?树会怎样呢?——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地域,一座城市,大自然和这里的人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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