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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原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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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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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

我的家乡在甘肃庆阳,与陕西咸阳接壤。庆阳虽属甘肃管辖,但民风习俗却与陕西关中地区极其相似。其中的秦腔在诸多剧种中独具一格,大气豪放,一直穿插在我的生活中。

庆阳的每个县都有剧团。剧团里有一些人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像我姐夫的姐姐和我表姐的公公都颇有些名气。为了方便人们在农闲时节看戏,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戏台和露天剧院。

吃过晚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戏台上音乐已经响起,人们放下手里的活计从四面八方涌入剧院。小商小贩早就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大声叫卖。墙头上坐满了人,连墙边的树上都爬满了小孩。妈妈推着手推车匆忙赶到戏院,车上铺着被子,我和奶奶坐在上面。这时戏已开唱,大人们看得津津有味,我却被冗长的剧情和无限拖长的腔调弄得疲惫不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实际上,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合格的戏迷。

放寒假后,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火炉被烧的通红,空气暖洋洋的。妈妈坐在炕上纳鞋底,嘴里哼唱着熟悉的秦腔曲目。我喜欢躺在她身边听着,偶尔让妈妈停下来讲一些遥远的故事。妈妈的记性特别好,一出戏听个三五遍就能完全唱下去,所以我总有听不完的戏。被子里头,我们家的白猫正在酣睡,偶尔伸个懒腰,然后继续大睡。

为了能让妈妈随时听戏,家里很早就买了一台燕舞牌录音机。每到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很远就能听见从我家录音机里传来的秦腔声。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段是拾黄金,讲的是一个乞丐的故事。他穷困潦倒,沿路讨饭。他讨饭的诀窍是每到吃饭的时候哪里冒烟就往哪里走。可是这次不走运,用他的话这样说:“以为是哪家烟囱冒烟哩,原来是几个老汉抽烟呢”。沮丧之余,发现地上有块金纸包裹的东西,捡起来掂量一下还挺重的,以为捡到黄金了。大喜过望,就开始剥包装纸,剥一层幻想一下有了钱要干的事情。整整剥了十层后发现原来里面包了一块砖头。黄粱一梦就此破灭。笑过之后,想想人生的很多事不就是这样吗。剥去层层伪装,揭掉含情脉脉的面纱,戳破各种幻想后,里面只是一块冰冷的砖头。

在我的家乡,秦腔可以出现在任何场合,包括婚丧嫁娶、满月寿辰和礼仪庆典。被祖辈们推崇备至,到了我们这一代却基本无人问津。真不知道没有了观众的秦腔还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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