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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原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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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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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到家乡

雪白的梨花点缀在绿叶之间,远远看去犹如繁星满天的夜空。一阵清风吹过,白色的花瓣雨点般飘落下来,树下成了白色的世界。

梨花美丽而不妖艳,雪白而不单调,清新脱俗,宛如坠落世间的仙子。梨树却很少有人爬,因为梨树是臭虫的乐园。走近梨树,就能闻到梨树和臭虫的混合气味,以至于我从小认为梨树本身就有股臭味。

梨花的美和臭虫的臭如影随形,实在不可思议。有一次,在高两米直径约二十公分的树干上爬满了臭虫,密密麻麻的,全部头朝上,一个挨着一个,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臭虫聚集在一起,多得令人不安。一个孩子找来了一把麦秆,放在树下点了一堆火。麦秆易燃,火焰瞬间窜出很高。顿时,来不及飞走的臭虫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它们刚一起飞,翅膀就被烧掉,一头栽进火堆里。那是我看过的最残酷的死亡舞蹈。我认为,这种大规模的杀生之举还是得慎重,不管被屠杀的对象多么不值一提,毕竟那是成百上千条生命。

梨还没有完全成熟时,我们就开始吃,但是它很硬,如果使劲在地上摔几下,果汁就从裂口处往外流,吃起来才更加香甜。成熟的梨不能直接用竹竿打下来,要么就会摔坏而无法储存。摘梨要用专门工具,一根长杆上插个铁钩,铁钩下面绑个布袋。用钩子勾住梨把儿,猛地一拉,梨就落入袋中。储存一段时间后,梨子的香味愈加醇厚,单单闻起来就让人口水直流。高处摘不到的或者被虫鸟咬食过的梨,就挂在树上一直等到它们熟透,熟透后会自然掉落。如果能有幸捡到一个,表皮黄澄澄的,汁水粘稠而丰富,吃起来香甜可口,是难得的美味。

吃完最后一个梨,柿子就红遍了山坡。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枝头挂满了小灯笼一样的柿子。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红彤彤的,是不容错过的金秋美景。不过,这时候柿子还没成熟,吃起来很涩。如果柿子完全熟了就太软了,容易压破,所以无法存放。要趁柿子还未熟透,就摘下来。大人们就挑着担,去沟里担柿子。我们小时候,柿子很便宜,一担有好几百个,才几块钱。我最喜欢跟着父亲去担柿子,因为树梢上有的柿子熟得早,已经自然成熟,我就可以先尝为快,还不会算到总数里面来收钱。担回的柿子,一部分放在温水里慢火煮上一天一夜,吃起来就脆而不涩,不过色泽不佳。剩余的柿子,就储存起来,直到冬天才吃。

冬天气温下降后,柿子内部已经完全结冰无法直接食用,要是加热就会因为受热不均而影响口感。正确的做法是,晚上找个大盆把柿子放进去,倒上些水,置于屋内。第二天,整盆水中就以柿子为中心形成了各自独立的冰球。拿起一个冰球,去掉外面的冰壳,里面的柿子已经完全解冻,通体透亮,呈令人喜欢的暗红色,看起来赏心悦目。剥去外边一层透明的薄皮尽情享用,入口丝丝冰凉,软趴趴的,不用嚼就化掉了。只消一会儿工夫,一大盆柿子就被消灭干净。

当然,柿子还有一种吃法与梨有关。摘下的硬柿子用塑料袋包住,里面放几个梨,放入的梨越熟越好。这样,梨和柿子的香味相互融合,可以加速柿子软化去涩的过程。几天时间,带有梨香的软柿子就可以吃了。这种方法不太普遍,只适用于小批量生产,可以作为冬日生活的调剂。

人们说,叶落总要归根。在外飘荡越久,乡愁就越浓。我们想念自己的亲朋好友、师长同学和儿时玩伴,想念家乡的土地、房屋、一草一木,甚至包括田里昆虫和野菜。不管论调定的多高,说的多么动听,最终促使我们回到家乡的却是我们的胃。气候和生活习惯都能慢慢适应,唯独这胃的记忆最为深刻,而且一辈子都改变不了。我希望,在有生之年,每个想家的人都能回到家乡,吃到想念已久的美味。于是,感慨之余,就舒舒服服的说:“我想这一口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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