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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原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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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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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

最近,高中班级群里发了一张二十年前我们歌咏比赛时拍的照片。有位细心的同学还标出了每个人的姓名。令人惭愧的是其中大部分人我已经认不出来了,而经常保持联系的掐指一算也不足十人。

这张照片使我想起了那些难以忘怀的日子和共同奋斗的人。毕业后,大家天南地北的,都忙着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有各自的幸福和无奈。其实,当初一别,所有的人都认为来日方长,可是谁又能清楚地看到要想再次聚齐已绝无可能。从几个要好的同学那里了解了一下同学们如今的情况,才发现二十年间有一位同学已经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在我脑海里,他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记忆把我拉回到了过去,仿佛又到了那个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教室。

当时学校集体宿舍鱼龙混杂,住宿条件差,我们几个人就住在教室里。白天把铺盖卷放在教室后面闲置的课桌上,晚上把几张课桌拼起来铺上被褥就睡在上面。夏天还好,冬天冷的人钻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如此简陋的条件下,白天大家因为努力学习而过得很紧张,晚上有个活宝逗的人捧腹大笑,生活倒也充实。这位有趣的同学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家里有钱。有一段时间他每天背个小包,包里装满零食,每袋零食里有个小卡片,小卡片上印着水浒人物,他的最大梦想是集齐一百单八将。经过几个星期的努力,就差了豹子头林冲,但是他被零食吃得直想吐,再也不愿吃了,就邀请我们帮他吃。因为这个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与班里大部分同学混得很熟。

不过,我们很快就发现,他偶尔有些过分激动。如果有人逗他,他就会说出一些有趣的话来,要是玩笑开大了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动手打人。虽然如此,他还是作为我们单调生活的调剂而不可或缺,我们则与他小心翼翼地相处,尽量不激怒他。

由于他并不笨,毕业后考入一所师范学院。上了大学,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大家的生活方式和节奏都与高中有很大不同,周围的人不愿意花时间、花心思去了解他、帮助他。于是,他被嘲笑、被激怒、被孤立、被放弃。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周围的人也因为他的极端行为而无法正常生活。最终,他们不得不把他关起来。把他关起来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已经提前结束,但没有人认为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不久以后,他的生命真的走到了尽头。我不知道,被孤独的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会不会想起我们曾经共度的时光,会不会想起我们那个温暖的大家庭里人人都让着他,只为他能好好的活着。

看着照片里的他,我终于流下了泪水,这泪水不仅是为他而流,也为千千万万个被人遗忘、被人放弃的人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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