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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原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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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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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嫌贫爱富的人

我们的楼下住着祖孙三口,老头和老太太带着外孙女。几年时间里,就连春节假期都没有见过孩子的父母回来看孩子一眼,我一开始不熟悉情况,还以为孩子是个孤儿。

小女孩跟我儿子一个班,在接送孩子的过程中,我们两家慢慢熟悉起来。得知我和妻子文化程度高,老两口希望我们能在学习上给外孙女一些帮助。看着两位老人带着一个孩子,整天为了孩子起早贪黑、节衣缩食的,我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老太太随和一些,从不提起女儿女婿。可是老头脾气倔,他经常抱怨女儿女婿不管孩子。按说孩子上小学后应该回到父母身边接受教育,可是孩子的父母不但没有让孩子跟他们一起生活,甚至连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给,祖孙三口只能靠老头可怜的退休金过着拮据的生活。老头没有得病前,生活还勉强过得去。自从老头得了糖尿病每天必须服用药物控制病情以来,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暑假里,孩子的父母破天荒地回来了,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情,却令我多少有些意外。

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转业干部,离开部队的时候拿到了一笔可观的安置费。他的妻子也就是老人的女儿,在他当兵的地方工作,收入也不算低。他们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半岁后就一直交给外公外婆带,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角色是缺失的。

十几年下来,他们攒了不少钱,回来前换了几十万的豪车,算是衣锦还乡。父母和孩子看见他们都高兴极了,可是哪里知道他们回来的真正目的不是要接女儿,也不是来看望父母,而是想在我们居住的城市置办一些房产作为将来生活的保障。

买完房子后,他们又要走了,没有打算带上女儿,当然也没有提给父母生活费的事情。临走前,他们不得已破费了一次,陪父母和孩子到餐馆里吃顿饭。由于老头老太太经常提起我们对孩子的帮助,他们再三邀请我们一家同去,盛情难却,我们只能从命。

席间,几杯酒下肚,小女孩父亲的话逐渐多了起来。他那油滑的脸上闪着红光,一张嘴里满是套话空话,令人难以接受。我几次想起身离去,都被妻子暗暗拦住。后来,他不无得意地说,他一辈子最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宁愿被有钱人踩在脚下,也不愿意跟穷人和和气气的交往。我不能理解他的逻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邀请我这样的穷人。

嫌贫爱富是一个人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是我依然不能赞同他的做法。仔细想想,其实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跟他一样,对自己应该履行的职责视而不见、不闻不问,却对无关紧要的虚荣孜孜以求。他们看不起出身的阶层,自认为高人一等,却甘愿卑躬屈膝地讨好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终其一生都梦想着混进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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