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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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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

从记事开始,她就经常听父母吵架。小时候,她害怕父母吵架,害怕自己失去家。逐渐懂事后,她觉得能够接受父母离婚,不希望他们因为她而凑合着过完下半辈子。

父亲比母亲大七八岁,他们两个人关系不合有一部分是年龄差异造成的。父亲高而瘦,娶媳妇不喜欢个子矮的和体型胖的,但是由于家里成分不好,加上爷爷去世早,不得已娶了个子不高体型微胖的母亲。母亲性格开朗,做事有气魄,心目中的丈夫强壮魁梧、憨厚老实,但是外婆为了给三个舅舅攒钱娶媳妇,就抬高彩礼把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的母亲嫁给了体弱多病总在抱怨的父亲。

母亲爱唱歌,在收音机上听到流行歌曲后很快就能学会,还经常教她和弟弟唱。父亲对母亲唱歌表现的极不耐烦,总是无故打断。

父亲爱抱怨,不管干什么农活嘴里都不停地抱怨。天气不好就抱怨天气,庄稼不好就抱怨庄稼,实在没什么抱怨,就开始抱怨母亲。母亲对父亲的抱怨极其反感,要么不予理睬,要么冷言嘲讽。

她和弟弟长大后在外闯荡。父母依然留在小山村里种地。他们周围的人家大部分都搬走了,父亲和母亲整日劳动又彼此不合,心中积下了不少怨气。

有一次母亲拉车下坡,一不小心栽倒在路边的土坑里,满满一推车的麦秆压在母亲身上。父亲把母亲扶起来后,没有安慰一句,反而抱怨母亲太笨。晚上,母亲躺在炕上默默哭泣,被扭伤的肩膀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又找谁去诉说。

每年到了农忙时节,地里的活就像永远干不完似的。父亲的抱怨也像门前小河里的水一样滔滔不绝。他希望什么时候能躺在炕上休息几个月,最好什么活都别让他干。母亲听了几十年的抱怨,终于受够了,她拿起铁榔头毫不犹豫的朝着父亲的右脚砸了下去。父亲一声惨叫,脚部骨折,之后果然在炕上躺了几个月。大家都以为父亲对母亲的语言攻击会变本加厉,可出人意料的是母亲的暴力手段却治好了父亲爱抱怨的毛病。

可能是母亲的音乐天赋遗传给了她,经过不懈的努力,她成为一名远近闻名的钢琴老师。假期里她想把父亲和母亲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希望能尽尽孝心,母亲由于照顾弟弟家的孩子走不开,只有父亲一个人到来。令她奇怪的是父亲对音乐没有丝毫排斥。每当她开始弹琴,父亲就凑到钢琴跟前,饶有兴趣的聆听,有时候一坐就是几十分钟。从父亲的表情来看,他完全能听懂音乐里表达的情感。原来父亲不是她一直认为的那样,只知道抱怨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他不是不喜欢音乐,只是不喜欢音乐来自母亲。

父亲和母亲彼此不合却一起走过了将近四十年的漫长岁月。他们都是平凡的好人,他们用浓浓的父爱和母爱,为她和弟弟撑起了一方晴空,铺成了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小时候因父母吵架而带给她的恐惧早已随风而逝。随着生活阅历的加深,已经步入中年的她,在看到父亲静静聆听音乐的那一刻,才明白只有身处幸福的生活之中,一个人的情趣才能展现出来。不幸的婚姻给父母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却无法剥夺他们的情趣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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