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提到一种有刺的野果叫覆盆子。先生称赞这种野果口味极佳,比草莓好吃。当时只是觉得覆字太难写,也不知道覆盆子长什么样子,一直没有机会尝一尝它的味道。
前几年,儿子开始学习生物,老师建议家长下载一个名字叫形色的手机软件帮助孩子们辨认植物。如果遇到不认识的植物,通过扫描可以获取植物的各种信息。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巧遇覆盆子,令人惊喜不已。本打算记住覆盆子的位置,等到果实成熟的季节再去采摘,可是当我们兴致勃勃地再次到了那个地方,却发现整株植物被齐根砍断,大家失望而归。原来,本地人对覆盆子并不热衷,反而因为它生命力顽强会迅速蔓延与庄稼抢夺地盘而厌恶它,所以见到胖乎乎的幼苗就要及时清理掉。
既然覆盆子在近处无法存活,我们就到比较远的地方继续寻找,理想的去处便是河堤附近。骑着自行车在滨河大道上欣赏着湿地公园的美景,水鸟在宽阔的河面上起起落落,河边湿地的水池里洗澡的水牛只把鼻子露出水面,在草地上进食的黄牛不时甩起尾巴驱赶苍蝇和蚊子。在这段人工打造的滨河区,自然没有找到覆盆子的身影。越过一座石拱桥,河堤上的情景大为不同,那里长满了一丛丛茂盛的芦苇,芦苇中间是低矮的灌木。这些灌木中就有大片我们寻找的覆盆子。一群采食的鸟儿看见有人过来,扑棱棱飞走了。覆盆子长满倒刺的枝条纵横交错连成一片,扎根于随意倾倒的建筑垃圾之中。枝上硕果累累,有绿色的、红色的还有紫色的。红色的略带酸味,紫色的已经完全成熟味道略甜,但是籽比较硬。
果实看起来很多,采摘却不容易。由于无法到树丛中间去,只能站在旁边摘取能够得着的紫色果实,不时有尖刺刺入皮肤中,如果不及时清理,一碰就疼。遥想我们的祖先曾经以采摘和狩猎为生。狩猎的不确定性太大,采摘虽然靠谱一些,但是要记住植物生长的位置,果实成熟的时节,还需要分辨与之相似却有毒性的其它植物。更为关键的是,通过实践把这些宝贵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后代。考古发现,以狩猎和采摘为生时期的人类,大脑可能比现代人类更为发达。他们记忆力更强,四肢更灵活,身体也更为强壮。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摘到的果实也就半斤左右,相比我们的祖先,这个效率肯定非常低下,还弄得满手小伤口。好在摘到的果实新鲜可口,足以补偿付出的劳动。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覆盆子的果实会陆续成熟,更多的动物将加入这场盛宴。像覆盆子一样,许多植物都通过美味多汁富含营养的果肉来吸引动物前来觅食,果实里面的种子很难被消化,依靠动物的活动能力把种子传播到遥远的地方。这是植物众多行之有效的生存智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