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小时候,过年前几天,母亲都会带着我去做豆腐。前一天晚上把洗干净的黄豆泡在水里,第二天一颗颗黄豆饱满均匀,散发着豆子特有的腥味。把黄豆从水里捞出来装到袋子里后,母亲忙着准备盛放豆腐的容器,还要带上调料和几个瓷碗。
豆腐磨坊离我们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前一家的豆腐已经出锅了,有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蹲在门口吃的津津有味,看的人口水直流。其他的人在压豆腐,因为初步凝结得豆花要放在容器中用重物压紧,挤出残留的水分才能成型。
来不及细看别人家的豆腐,屋里我们家的黄豆已经上了磨,乳白色的豆浆从磨缝里流出来,通过纱布的过滤,流到一口大铁锅内,豆渣则留在了纱布上。等到铁锅里盛满豆浆时,开始用慢火加热,直至豆浆沸腾。屋里蒸汽缭绕,人们相互之间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熟豆浆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终于到了关键时刻,做豆腐的老师傅,用大马勺舀起卤水倒进豆浆里,蛋白质开始凝结,锅里出现大块的豆花,剩下的汤汁呈淡黄色。母亲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碗,从锅里盛出豆花,放上调料,趁热吃起来,那种味道美妙的没法说。
压好的豆腐依然冒着热气,来时装豆子的袋子用来装豆渣。豆渣和上少许面粉再加上葱花揉成团放在锅里蒸熟后,切成条状放在太阳底下晒干,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磨牙,特别有嚼劲。
豆腐在中国人的饮食里有重要的地位,是蛋白质的主要来源。在我的家乡,豆腐可以用来凉拌,可以包包子,还可以炒着吃。豆腐的另外一种用途无法替代,就是做臊子面时用来煎汤。把豆腐切成小片与猪肉臊子和胡萝卜片放在一起煎汤。煎好的汤浇在手擀的细面条上,味道鲜美醇厚,作为一年之中的第一顿饭被人们异常重视。
那时候只有过年才能敞开了吃豆腐,平时有换豆腐的人走街串巷,骑着自行车边走边喊,换豆腐,换豆腐。如果家里来客人,母亲会拿出几斤黄豆换一块豆腐,我们也可以沾光混口吃的。我清楚的记得,换豆腐的人浑身散发着豆腐的香味,豆腐块表面上有密密的网格,那是压豆腐时包裹豆腐的纱布留下的痕迹。
村里的豆腐磨坊已经消失了,最后一个坚持纯手工做豆腐的师傅前几年也去世了,但是弥漫在大铁锅周围的香味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无法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