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九月

何娟(荷塘安果)

周末的清晨，阳光洒在床被上，我在桂花香中醒来，六岁的女儿在我脸上印了一个香甜的吻，奶声奶气地抱着我，撒着娇让我陪她去捡桂花。我牵着女儿，女儿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提着一个小篮子，就蹦蹦跳跳地出了家门。我住的小区种着金黄色的金桂，黄白色的银桂，还有橙红色的丹桂，虽然颜色各不同，但香气却一样的浓郁。秋风吹过，三三两两的桂花瓣随风落了下来，女儿很兴奋地赶紧跑过去，一朵一朵小心翼翼地把桂花瓣捡进篮子。我笑着嗔怪她，小笨笨，你怎么不用手把花儿扫到一块，那样不就能抓一大把嘛，这么一朵一朵地捡，多麻烦啊。女儿却说，妈妈，可是一起扫，把她们弄疼了，那怎么办呀？我很感慨，其实孩子们的内心比咱们成人更有爱、更温柔得多。回到家，女儿认认真真地把桂花瓣一点一点地放进了小喷瓶，然后再倒入纯净水，她说这是送我的桂花香水，还说希望妈妈永远年轻、永远像桂花一样香香的！此时，我觉得我们一家三口在这个不紧不慢的小城里，一日三餐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每年到了秋天的九月，只要你来到平利这座小山城，不论你在哪个角落，你走到哪，满城都能嗅到桂花的香味。这个香味儿沁人心肺，让人陶醉。这个香味儿，最容易勾起心灵深处的记忆。让人想起青春，想起那时的爱情。

那年也是一个桂花飘香的秋天，在学校操场的乒乓台，认识了一位白净、高大、阳光的男孩儿。我生日那天，他送我一个用桂花做的香包。递给我时，他的眼神柔的像一泊水，好似要融化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晚的月亮最亮，那晚的星星最多，那晚的空气里都迷漫着桂花和爱情的味道。多年后，彼此都有了家庭和孩子，都在为各自的生活而努力着，偶尔心无涟漪地问候一声，这种感觉如桂花香般浓淡得刚刚好。此时，我觉得幸福就是在一起时好好爱，分开时各自安好，不强求的岁月静好就是最好。

在这个桂花飘香的小城里，还住着我的父亲和母亲。记得小的时候，老家的院子有一大棵桂花，父亲在桂花树下搭了一架秋千，每次我荡着秋千在桂花树下像蝴蝶一样飞上飞下，笑声能把桂花的花瓣都震落下。花开得最繁茂的时候，母亲就让我和哥哥扯着一个大床单，跑到桂花树下去接桂花。母亲用力摇晃桂花树，哗啦啦，好多好多的桂花瓣就从树上掉下，我们就开心地大喊，啊，好香的桂花雨啊！能干的母亲把这些金黄的、雪白的桂花自然阴晾干后，放进茶叶里，就变成又香又美的桂花茶啦。还剩下一部分，母亲会在过年的时候把它们做成桂花糕。这让我的童年回忆起来都是浓浓的桂花味道。

今天秋天，我收集了一大袋子桂花带给母亲，可母亲喃喃地说，还是老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桂花树上开的桂花最香。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那棵桂花树是母亲嫁给父亲那年，两个人一起种下的，也许这也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用来表达爱情和幸福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