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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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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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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窟寺

鱼 窟 寺

何慧娟

车出朱阳,一路疾行。

在乱石嶙峋的弘农涧河边,灵宝市作协副主席王治恩老师招呼大家下车。

我们不解地跟着他走下公路来到不再波滚浪涌的弘农涧河边。

王老师指着矗立在河水对岸的悬崖说,你们看,这就是灵宝现存最古老的鱼窟寺。

顺着王老师手指的方向,只见那座突兀的悬崖上,高高地耸立着一座小小的古寺。古寺下面是几块裂开的巨石,巨石中间茂密的杂草丛里隐约显露着一个石洞。

站在古老的河床上,王老师满面生华。他有点骄傲地说,知道吗?当年陕西人和河南人在一起吹牛,陕西人说,陕西有个大雁塔,离天只有丈七八。河南人说,河南有座鱼窟寺,把天磨得咯吱吱。

我心头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鱼窟寺?那座有着凄美传说和神奇灵性的鱼窟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猝不及防的形式和鱼窟寺相遇!

站在古老的弘农涧河边,仰望悬崖顶端的鱼窟寺,我心潮澎湃难以平静,仿佛有无数的话语要和它悄悄诉说。

而今,静静地伫立在鱼窟寺下面,仰望它铅华洗尽的大唐气象,倾听它隐藏胸中的风雨雷鸣。

跨过汩汩流淌的弘农涧河水,沿着泥土清香的密林幽径,我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仿佛要穿越一千多年的历史风烟。

沿丛林中古朴的台阶拾级而上,鱼窟寺端居崖上,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的虔诚。

仿佛和它有约。

鱼窟寺用呼啸的长风扫去我满身风尘,用凌空的飞檐斗拱拥抱我疲惫不堪的心灵。

我在呼啸的山风里,在弘农涧河潺潺的水声中,洗耳恭听,仔细辨别着鱼窟寺独一无二的窃窃私语。

我,沉醉在超越时空的相逢里。

鱼窟寺,最早叫鱼哭寺。

传说,很早很早以前,弘农涧河边住着几家渔户,他们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

有一年冬天,冬雪漫天,寒风打门。村子里有一家穷苦渔户,老人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又遇冰雪封河无处打鱼。眼看着粮食就要断顿了,可穷人的日子除了滚油煎心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腊月初八的傍晚,这家人扫尽米缸才将就着做了一顿腊八粥。粥薄饭稀,但依然香气四溢。腊八粥的香气吸引来了一位破衣烂衫冻得浑身发抖鼻流涎水的老人。老人连冻带饿靠在门口连话也说不出来。如果,没有一口热乎吃的,估计他不会活到明天。可锅里的粥,一人一碗尚且不能到头,哪里还有多余的给别人吃。

但日子再苦,人心总是善良的。

这家人一看老人的模样心软了。他们每人匀出一点凑了一碗腊八粥给老人吃。

老人不管不顾三口两口把一碗饭就扒拉完了。临走,他把着老掌柜的耳朵说,明日一早,你们父子到弘农涧河边的石洞口来打鱼。你只要放过头鱼,其余的鱼任你打。

说完,老人突然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这家的后生和父亲就出门了。

他们悄没声地来到石洞口,静静地守候着。

天快亮时,石洞里有了响声。父子俩按捺住心跳,死死的盯住洞口。

果真,一条大鱼,领着成群结队的鱼群出洞了。

鱼儿们摇头摆尾,全然不知岸边等待已久的渔人。

鱼儿太多了。

鱼肚的白亮晃漾着父子俩的眼睛。他们心中涌动着窃喜,脑海里浮现出米面钱财,他们早已把老人家的叮咛忘到了九霄云外。

后生举起鱼叉照着那条又肥又大的头鱼叉去……

回到家里,剖开鱼肚,昨日的腊八粥还没有完全消化……父子俩这才知道昨天晚上的老人是鱼仙变的。鱼仙好心来救他们,他们却糊里糊涂背信弃义……父子俩含着眼泪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喃喃地说:晕头!晕头!

那一夜,月落星沉,四山风鸣,整条弘农涧河水都在呜咽。人们说,那是石洞里的鱼子鱼孙在啼哭呢。

从那时起,弘农涧河的水不再清澈,弘农河里的鱼儿也无影无踪。

这家人为了赎罪,在村头专门为鱼仙修建了延寿寺,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献祭,祈求鱼仙早日转世升天。他们为了提醒子孙后代在利益面前不能再做晕头晕脑的糊涂事,从此把村子取名为晕头村。

也许,村里人经年累月诚心诚意的悔过感动了上苍。

有一年冬天,大雾弥漫了整个弘农涧河边的村庄和山坡。难以出行的人们只听见浓雾中有斧头锯子叮咚轰鸣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三天过后,云开了,雾散了,弘农涧河边的巨石上矗立起一座雕梁画栋做工精妙的全木结构的亭子。

人们说,这么繁复的工程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除非是鲁班再生。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这座亭子,弘农涧河水慢慢的又变清了,巨石下的石洞里也有了鱼影儿。

只是,河岸上的人家,已经不再打鱼。

起先,人们把这座矗立在崖头上的亭子叫鱼哭寺,后来人们觉得叫鱼哭寺不太好听,就又改叫鱼窟寺了。

久远的传说令人一而再的唏嘘感叹。可这崖头上的鱼窟寺却成了灵宝县年代最为久远的古建筑。权威人士说这是唐代建筑。

我围绕着鱼窟寺,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观赏,柔情似水的抚摸,试图以手指的敏感,触摸到鱼窟寺潜藏在历史烟云里的信息。这被岁月风霜浸蚀粗粝的砖石,被雨露雷电打磨的失去铅华的木头,在今日的悬崖上,似乎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出来。可这风,这天,这云,和这众多围转的人,这话还能说么?还有说的必要么!

一声叹息,分不清是来自鱼窟寺的叹息,还是来自风的叹息,就那么沉沉地落在心底。

离开人群,我仔细地打量着这座蓄满传说的古寺。

鱼窟寺为四角攒定式建筑,面阔4.3米,四角有四根立柱承托屋顶。上有葫芦形刹,下有四条垂脊,脊上为砖雕牡丹花草纹。屋面上是筒瓦和板瓦的合奏。梁架齐刷刷的木头结构,四角转角斗拱,每边中部为四组斗拱,斗昂外伸上绕,耍头为相绕鱼面纹,柱头斗拱横置于横木之上。中有藻井,藻井外方内圆,象征天圆地方。下部外有12根垂柱,每根垂柱上都有精细的雕花。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可以看出匠心的独到之处。

据说,当年造亭子的匠人留话说,后辈中若有人要翻修,手艺比他高则少一根木头,手艺不如他则多一根。

我钦佩古人做事做到极致的精细,也慨叹风流总是被风吹雨打去的无奈。

山风还在呼啸,松涛还在轰鸣。

我不知道,这是鱼窟寺的挽留还是送别。这一转身会不会又是千年?

我,鱼窟寺,还会不会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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