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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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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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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明月

今夜,我栖居在老君山下。

当同来的伙伴们都悄然入睡的时候,我静静地伫立在三楼的露台上,远远地仰望着老君山和老君修仙得道的老君洞。

无边的秋风从老君山上、从四面八方静静地漫漶过来。远远近近,低一声高一声秋虫的鸣叫,就像弹拨在夜色中的清琴,浅吟低唱,温柔入耳。

仰望苍穹,那轮朗照万川的千古明月,正从浩瀚无垠的虚空灿灿地朗照着,朗照着今夜南秦岭的层层峰峦万川溪谷,也朗照着今夜老君山下孤独仰望的女子的心灵。

时光被月华过滤着。不停更替的岁月在浩瀚的时空中无情穿梭。惚恍中,我仿佛又看到那个骑着青牛避乱入秦的千古老者。

据说,老子当年离开函谷关骑着青牛一路向西,当他来到秦岭东南麓的巡检时,仰望层峦叠嶂与浩渺苍穹相接,俯视山泉溪瀑似银练飞舞。不由得停下了匆匆行旅的脚步。

他牵着青牛,披荆斩棘,在高耸入云的南秦岭,寻找着求仙修道安顿心灵的地方。他踏遍崇山峻岭,终于在巡检北面的山坡上,寻到了他要安身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今天的老君山。

老子在老君山到底住了多少年,今天已无据可考。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矗立在老君山上的老君洞、几个因老君取名的古老村落,和许多关于老君修道的民间传说。

传说,老君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觉得这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民风淳朴,就把他的老母亲也接来同住。这里每到雨季山洪暴发,急遽而下的哗哗河水,每到夜深人静时爆响如雷。老子的母亲患有头痛病,山下河水的声音常常使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有一年,接连几天的连阴雨,又使山下的河水如雷如鼓响彻云天,吵得老人家一连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以孝侍母的老子,看着母亲熬红的眼睛虚弱的身体,心里分外的着急。他走出洞府,从头上拔下簪子,照着山下奔腾的河水奋力投下。

一簪落地,汹涌的河水霎时不见了。河床上只留下大大小小的石头裸露在昊天之下。

由于没有了河水的喧闹,老君的母亲再也不失眠了。而那隐入地下的河水在绕过老君山几里后才冒出了地面。从那时起,那个被簪子插住的地方就成了干河,滨河而居的村庄也因此缘故被叫做水岔。

老子和母亲在烟岚飘渺的南秦岭,过着半俗半隐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头顶的月光缓慢地移动着。

我被这无边的柔柔的月光包裹着,整个身心就好像被这透明的月华洗涤过滤了似地。人世的杂尘与喧嚣仿佛已被这无边的宁静隔离在九天云外。此时此刻,我以赤子的澄澈与我奉若神明的老君旷然相对于无涯无际的虚无之中。

老子穷其一生,究宇宙万物的流变繁衍,察万事万物的生息变化,不外乎是“无状无象”的“道”在发生作用。他提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观点,认为“道”是“夫莫之命而常自然”的,所以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既要尊崇自然,又要“清虚”“无为”。老子的主张,就连当时盛名一时的孔圣人也尊崇膜拜得无以复加。

《庄子·天运》里有这样一段记载:孔子活了五十一岁还没有领悟大道,于是南往沛地拜见老子。

孔子拜见老子回来,整整三天不说一句话。

弟子问他:“先生见到老聃,您没规劝他什么吗?”

孔子捋须长叹,回答说:“我直到如今才算见到真龙了。他呀,合在一起就成为龙的形体,分散开来又变为云锦华章。他乘驾云气而养息于阴阳之间,我大张着口久久不能合拢,瞠目结舌无以应答。愧疚之情久久萦怀,还哪能对他老人家作出规劝呢!”

这里借孔子的语言,说明老子在人们的心中是何等的华彩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更加说明老子所提倡的“道”是“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无为”, “是空虚”,是“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

我无法想象,伫立在老君山上的老子,当年是怎样仰观万顷苍穹思接浩茫天外,又是怎样俯察万类人寰探求宇宙本源。但我唯一能知道的是,他肯定是阅尽人间沧桑遍看世间荣枯,才彻悟出天地万物的嬗变之“道”。

是谁?思古察今,在天地之间,发现了浑然一体的宇宙 “大道”?

是谁?彻悟了飘然于滚滚红尘之外的人生真谛,成就了影响深远的千古哲思?

我仿佛看到了手执拂尘伫立山顶的千古老者!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

“是以圣人只能成大也,以其不为大也。”

……

在眼花缭乱的喜悦中,在万仞明月的照耀中,我悉心地体味着那充盈于天地之间的人间“大道”。

庄子说:“我以本心游于物之初。”

一指清风,清风浩荡拂过沟豁山峦平荒大漠,拂过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一指明月,明月苍茫照彻万里江山岁月千古,照彻秦砖汉瓦华夏神州。

松涛阵阵,奏响空谷万籁;秋水清澄,涤尽岁月铅华;满月粼粼,垂照心里身外……

伫立山头,白须飘飘长袖拂风的老子仙风道骨登高临远,小众山于眼底,弃浮名如敝履。他如炬的目光,漫卷过古道西风俱寂万籁,漫卷过荒烟落照历史洪荒,以洞穿千古的犀利,与伫立山下的女子凝目相望。

月亮渐渐地西去了,虫鸣的清琴也降低了音符,空气中的水气慢慢地凝结成夜露从树梢上悄然滴落。

一轮明月,一轮悬挂在老君山上的千古名月,静静地照临着沉睡的巡检古镇,照临着南秦岭的崇山峻岭万川沟豁,也照临着今夜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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