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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镜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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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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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江河畔的丰美水草

几江河畔的丰美水草

欢镜听//文

年少立志,容易;实现理想,不容易。

万里长江流经四川省江津县(现重庆市江津区)地界时,围着鼎山绕成“几”字形,本地人称几江,又叫几水。

20世纪的1985年夏季,年仅十九岁的文学青年欢镜听沿几水河畔开始了一次文学漫游,旧式说法叫采风,现代说法叫体验生活。不过,欢镜听为这次行动取名“几江行”。

需要说明的是,当年,欢镜听还在一家乡镇建筑公司打工,公司里有几位热爱文学的建筑青年。原本,“几江行”是他们提出的计划,欢镜听仅仅是听从他们的召唤,属于充数的配角。可是,等到行期临近,欢镜听惊讶地发现他们几个没有一点“几江行”的准备。欢镜听终于想起,在这以前,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计划“先写短篇、次写中篇、后写长篇”,似乎,在欢镜听的记忆里,他们中没有谁真正把计划实施下去。于是,欢镜听一横心,孤身一人,开始了他原本充数的配角、现在却成为独角戏的“几江行”。

一个十九岁文学青年的长河漫游。

一天,欢镜听漫游到先锋镇。先锋镇有“花椒之乡”的美誉,尤其是青椒(花椒品种之一,又称九叶青椒)闻名巴蜀。应当地椒农恳请,欢镜听答应“写点东西”。为了让椒乡老百姓听懂民间故事与严肃(纯)文学的区别,从而理解“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欢镜听根据民间故事“风流不下流,通俗不低俗”的特点,虚构了一个叫青椒的女子和一个叫先锋的男子,创作了顺口溜《青椒妹儿先锋哥》:

青椒妹儿先锋哥,花椒树下望雀雀。

哥朝妹儿眯眯看,妹恨哥哥慢梭梭。

内容表现了青椒和先锋这对情侣,在采摘花椒的季节,劳累后坐在花椒树下小憩。这时,有两只麻雀飞到花椒树上嬉戏。两人先是抬头望麻雀,跟着,先锋哥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眯眯看)身边的青椒妹儿,显出如醉如痴的神态。青椒妹儿暗暗欢喜,嘴上却说反话——她嗔怪(恨)先锋哥不积极做事,耽误(慢梭梭)了摘花椒。

一天,欢镜听漫游到塘河镇。塘河镇是一座传统民俗浓厚的古镇,镇上多数人家“交待姑娘(嫁女儿)”时依旧保留着坐花轿的风俗。欢镜听应一个在当地极为出名的媒婆之约,创作了顺口溜《塘河是古镇》:

塘河是古镇,人丁好兴盛。

嫁娶有婚俗,媒婆把钱挣。

一天,欢镜听漫游到朱杨镇。朱杨镇是长江边有名的水码头,镇上挂着“大河鲜鱼”招牌的餐馆众多。欢镜听跟渔民学捕鱼,渔民们则给他讲各类故事,其中一则“周杨济渡”的故事很动人——清初,有周、杨二姓分住溪水两岸,两家共同出资设置义渡,过往客人感念其功德,在石壁上凿刻“周杨济渡”四个大字。欢镜听结合朱杨镇下辖振兴、板桥、利民、桥坪四个乡村,创作了顺口溜《人说朱杨好风光》:

人说朱杨好风光,周杨济渡传四方。

振兴板桥利民事,桥坪村人风格高。

一天,欢镜听漫游到石蟆镇。石蟆镇是著名的“橄榄之乡”,镇上有一座历史悠久、规模宏大、以供奉李冰父子为主的清源宫。境内有一地处长江水中央的岛屿,叫中坝岛。站在这座因甘蔗而出名的江中孤岛上,有天涯茫茫之感。在岛上,欢镜听与蔗农们同喝一碗苞谷酒,听他们的堂客(媳妇)故意板着脸“控诉”自家男人的种种“不作为”。当地人还说,因为石蟆镇土渥水美,甘蔗、橄榄、河鱼等物产十分丰富,加之本地人有宗教信仰,人们对生活的要求简美朴素,所以,产妇们在这儿“坐月子”,如沐春风,对产后身体恢复与婴儿的生长特别有利。据传言,每年,或多或少,有繁华大都市的孕妇预产期到来前,托人到石蟆镇租房“坐月子”。根据这些民间素材,欢镜听创作了顺口溜《石蟆镇上清源宫》:

石蟆镇上清源宫,十月怀胎顺产多。

中坝岛上甘蔗甜,橄榄之乡出帅哥。

一天,欢镜听漫游到石门镇。石门镇盛产晚熟柑橘,远销他乡;有信徒众多、香火鼎盛的大佛寺;有传说是铁拐李(神话传说“八仙过海”人物之一,又称李铁拐)出生地的李家坝村。结合这些素材,欢镜听创作了顺口溜《石门儿女胆子大》:

石门儿女胆子大,李铁拐进李家坝。

晚熟柑橘定情物,大佛寺前不讲价。

一天,欢镜听漫游到永兴镇。永兴镇境内有一处林区,叫大圆洞,秀山绿水,风景养眼。还有一座黄庄村,传统经济作物是裁种油菜,每到春天,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跳入眼界,人心都变得一片金黄。黄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唱山歌,当地人称之为“永兴吆喝”。欢镜听受这些风物与人事感动,创作了顺口溜《永兴吆喝对山歌》:

永兴吆喝对山歌,大圆洞里名堂多。

金色黄庄风流地,逢年过节敲锣锣。

……

欢镜听在“几江行”沿途中,陆续创作了《几渡野情》《夜航船》《青美渡口》《野火子》四篇中篇小说。前三篇很顺利地散发于深圳《特区文学》、湖北《江河文学》、沈阳《芒种》文学期刊上。其中,珠海电视台导演张枫女士曾萌生过将《几渡野情》搬上荧屏的想法,并委托峨眉电影制片厂的编剧钱导远先生将其改编成电视剧本,后因种种原因,未果。

《野火子》的遭遇如同几水,比较“弯”曲,比较“几”江。

《野火子》脱稿后,最先投给中国作家协会四川分会主办的《现代作家》(《四川文学》前身)月刊,编辑李仑先生非常欣赏这部中篇小说,没有发表的原因是“字数太长了”,李仑先生在写给作者欢镜听的信函中说:“我在主编那里力争过了,无奈《现代作家》篇幅太少,每期只发一个两万字左右的小中篇,《野火子》看似松散,迷人之处恰在散散淡淡的字里行间,如果删节掉若干文字,就没有味道了。”欢镜听转身投给深圳市文联主办的大型文学双月刊《特区文学》,很快采用,谁知,半年后,该刊寄了一百二十元钱给他,信中抱歉地说:稿件在送印刷厂途中“掉”了,这笔钱算作赔偿。欢镜听又将其投给安徽省文联主办的《清明》,不到一个月,编辑胡家柱先生从北京寄来一信,信中说:他正在北京参加全国短篇小说评奖活动(胡家柱先生是评委之一),《野火子》采用了。然而,没过多久,欢镜听又忽然接到一函,告知《清明》与《安徽文学》合并为一刊,仍旧叫《清明》,两刊合并后,原《清明》留下的备用稿全部退还作者。接下来,欢镜听将《野火子》投给地处成都的大型文学期刊《峨嵋》,同样不到一个月,《峨嵋》来函,让欢镜听耐心等待。结果,这一次,欢镜听耐心了一千年,也等待了一千年。——欢镜听投稿时,还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等到他确信《峨嵋》消失时,已经是21世纪的2005年元月份了,跨了一个“新千年”。原来,刚出生就夭折的《峨嵋》,创刊号就是终刊号。至于《峨嵋》为什么来去匆匆?欢镜听不清楚。他只知道,曾经青春年少的《野火子》在《峨嵋》编辑部沉睡了“一千年”,算得上标准的国家一级文物了。

当然,这是玩笑了。

在这期间,云南省大理州文化局主办的《大理文化》双月刊、河北省石家庄市文联主办的《女子文学》月刊,分别以短篇小说的形式选发过《野火子》部分内容。四川省江津市文联(现重庆市江津区文联)还以单行本的形式印刷过两千本小册子,作为内部读物在文朋诗友之间交流。《重庆农村报》的副刊编辑康仁明先生在一个文友家中偶然读到这份内部读物,异常兴奋,当即给欢镜听写来一函,索要两册,准备在《重庆农村报》连载。《重庆农村报》是一份四开小报,每周出版一期。在康仁明先生的设想里,《重庆农村报》每期以一个整版的篇幅连载《野火子》。可是,遗憾又一次降临到欢镜听头上:就在万事俱备时,这股东风忽然消失了——《重庆农村报》停办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2005年3月,欢镜听将《野火子》投给甘肃省文联主办的《飞天》文学月刊。二十几天后,他收到一条手机短信,发信人叫赵剑云,《飞天》的女编辑。她说:《野火子》采用了。这一次,“遗憾”没有再次发生。半年后,2005年9月,《野火子》终于在《飞天》文学月刊全文发表,标题改名《艳花涩果》。

《野火子》自20世纪的1985年脱稿以来,历经二十年的磨难,终于在21世纪的2005年9月问世,算起来,二十岁,刚好是一个姑娘可以名正言顺、昂首挺胸嫁人的年龄。

时光匆匆,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2015年4月,重庆市作家协会举行“都市作家丛书”征稿。欢镜听将十九岁时创作的四个中篇小说辑为《青年十九》,以“中篇小说集”的名义应征。据说,在堆积如山的应征稿中,评委们经过一年多的淘汰与筛选,最终确定十部作品,《青年十九》拔得头筹。2016年6月,重庆出版社将《青年十九》列为“都市作家丛书(十卷)”之首出版发行。

有些朋友极其认真地对欢镜听说:三十年前的“习作”在时隔三十年后能够“胜出”,说明《青年十九》不是一部短命的应景之作,她是有绵长生命力的文学作品。然而,面对变成铅字的《青年十九》,欢镜听心中的“遗憾”更大。——有些“遗憾”是致命的!比如《青年十九》,倘若她在20世纪80年代发表出版,一定会有不错的读者反响。毕竟,20世纪80年代是文学岁月。在那些日子里,文学是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就连各类报刊上登载的征婚启事,许多征婚者往往会强调自己“热爱文学”。三十年后,等到《青年十九》出版时,“热爱文学”已经变为“有房有车”,文学岁月早已转化为经济时代。这种情形下,欢镜听当年从“几江行”中采风出来的精神食粮《青年十九》如同一片树叶在中国农历八月份中滑进钱塘江,淹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钱塘潮里……

真是让人感慨!

今天,欢镜听整理《青年十九》时,读着十九岁那年熬更守夜创作的四个中篇小说,在叹气遗憾的同时却也深感欣慰,毕竟,十九岁那年,欢镜听没有虚度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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