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门卫替换了,据说前任是因为小区停车收费过于苛刻,居民怨声载道,一次次投诉到社区,不多久给社区开了。
新上岗的门卫姓叶,个头不高,微胖,都叫她叶师母。叶师母住一楼,挨着过往小路,街坊四邻爱在她家门口聊天。她把人家丢弃的桌椅板凳捡来,上几个螺丝,或扎几圈铁丝,然后沿墙“一”字型摆开。戴老花镜织毛衣的,塞住耳朵听戏的,围着桌子玩纸牌的,推着童车来回溜娃的,不约而来,或站,或坐,这里成了小区最热闹的地方!
叶师母是个热心肠,人家来不及接收快递,她帮忙免费寄存;外来人想租住房子,她找出联系簿拨通房东手机。那次社区老城改造,征集安装天然气用户名单,她义务当起了联络员。
她脸上总挂着笑,大人招呼几声,小孩也会摸摸头,拽拽衣角,不忘逗笑片刻。小区的事她知道得多,只要问她就有结果,一旦碰到她的精神头上来了,她会从很远很远说起,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一茬接一茬的,说得你心花怒放,听得你豁然开朗。
小区的人都愿意亲近她,感谢她守护小区的平安。大清早起来,她家门口摆满了大小纸壳箱,还有少许废旧书报,那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垃圾”。她小心地压扁那些“废品”,攒起来十天半月卖一次,换得一笔小钱补贴家用。为此,她逢人就说邻里互助暖人心,若是邻里有麻烦事,她乐意去协调。
二单元的刘堃最近遇到烦心事,楼上的曹叔家晒衣服时,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淋湿了他家晾晒的衣被。他敲开曹叔家门说理,保姆仅是将晾晒的湿衣往一旁挪动,接着便下起逐客令,“我没空理这事,我得拖地!”,刘堃悻悻而归,无奈地把衣被收回家中。
刘堃是新入住的租房户,因为女儿在附近念高中,夫妻俩停产停业前来陪读。他们搬来没多久,没多少人认得他们,他们也只认得叶师母。因为初来乍到,又是乡下人进城,他们怕自己不懂小区的规矩,许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直到第三次,楼上的湿衣服依然往下滴个不停,他截住曹叔问个究竟,曹叔摊开双手争辩道:“不是我家的,我家的衣服都要给洗衣机脱水!”曹叔说话异常激动。
“睁眼说瞎话,这明摆着是欺生。”刘堃卯足了劲告诉叶师母,“如果还有下次,我决不饶过他!”
“我说有理让三分,无理退三步’,乡里乡亲的,大家图个和气。你家的水滴在别人家的衣服上,就是你家的不对,你影响到他人正常的生活了,非怪人家生气。咱们是上了年纪的人,虽说栽不了多少花,但也一定不得栽刺。回去跟老太婆说清楚,滴水的衣服别往外面晒。”
“叶师母,不要听楼下瞎说,我亲见老伴拧干水往外面挂呐。”曹叔提高嗓门说。
“不见得,七十多岁的老人能有多少力气, 用洗衣机甩一甩,要不了几个钱!”
“真的不是……”没等话说完,曹叔突然晕倒在地。叶师母吓了一跳,赶紧四处呼救,送女儿上学回来的刘堃路过,急忙左手扶起曹叔头部,右手按压他的人中。不多久,叶师母呼叫的救护车疾驰而来,“兄弟们,来搭把手,把曹叔抬上车去。”刘堃大声招呼着。
几声 “呜呜呜”,救护车越走越远,闻讯赶来的曹家保姆感激地望着刘堃,嘴角嗫嚅着。叶师母朝保姆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