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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基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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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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刈草清馥动乡愁

漫步天府花园水城,道旁、水边遍植花草树木,金堂真不愧为宜游宜居的花园城市。

偶尔,会随风飘来一阵阵特别清新的芳草清香,不,不只是清香,还夹杂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是饱含花草树木汁液的芬芳。仔细搜寻芳香的来源,原来是园丁在修剪花草,特别是园丁用割草机修剪草坪的时候,那芳香更见浓郁。这气息、这味道,让我搜索枯肠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她的万一,对!就用清馥”吧!那阵阵清馥,直接拨动了我的心弦,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气息。

这青草气息,把我拽回到四十多年前五凤溪的小山村。那里有山有水,有坝有沟。山是龙泉山南麓的钟鼓山、蒋家山、乌棒梁子。水有大河和小河,大河是沱江,傍村而流;小河是石板河,穿村而过,在村头汇入大河沱江。小河与大河的夹角形成一大片田坝,叫曹家坝,那时遍种水稻。坝子边沿是一道山梁,形状极像乌鱼,我们家乡土语称乌鱼为乌棒,因此管这座山梁叫乌棒梁子,梁子对面是蒋家山,两山夹一沟,叫刘家沟,沟中也多是水田。这里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到处都有我童年的足迹。

这刈草的清馥,让我想起了当初与那些青青的野草打交道的日子。下午放学回家后,几个农家孩子一起,背上背篼,拿上镰刀,走向河边沟边、田间地角,去完成大人们安排的家务活。

割猪草。当时,山村家家户户都养猪,当时没有什么现成的“饲料”售卖,更不要说什么“三月肥”“四月肥”的饲料添加剂了。喂猪的青饲料,主要是我们小孩子的任务。除了家中土地里自产的苕藤、厚皮菜、天星米及其他青菜叶而外,还要到河边、沟边去割野草作猪饲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叫水蓼子的野草,主要生长在水边湿润的地方,嫩绿绿的,猪们特别喜欢吃。这猪草,还必须切短、剁碎,稍不留意,就会把手弄伤,我的手上至今还留有当初的伤痕。

扯兔草。如果家中喂有兔子,那扯兔草的任务也是小孩们的,许多野草,既可以喂猪,也可心喂兔。记得兔子最爱吃的一种野草叫奶浆草,它一般生长在山坡上。每当损伤到它的茎、叶时,会流出如奶水一样洁白的汁液,这也许是它得名的原因吧!我们扯兔草比割猪草干得有劲得多,一是工作量小得多,二是卖了兔子皮的钱,一般是归我们小孩作零花钱的。

积青肥。当时的山村,没有那种叫“化肥”的东西,种庄稼、种蔬菜全靠农家肥。除人畜粪便外,还需要将一些野草、老烂的菜叶经过沤泡,使其腐烂发酵作为肥料,割野草的过程也就叫积青肥,当时我们叫“找蒿蒿”。找蒿蒿就比割猪草和扯兔草容易多了,有时一割就是一大把,记得有一种青蒿,生长得蓬蓬勃勃,特别嫩绿,只是猪、兔都不吃,只好拿来作青肥了。还有一种红花草,一簇簇茂盛的生长着,开着小红花,畜禽们也不吃,也只能拿来作青肥,长大后才知道它有一个可怕的名字:断肠草。

割蓑草。山坡上、山岩边,多的是岩蓑草,那是卖不成钱的,我们所要割的能卖钱的蓑草生长在山草丛中,要去仔细搜寻。当时,这蓑草的运用还很广泛,除了当地人们拿来搓绳子、编草鞋等而外,更主要的是作为造纸的重要原料,五凤溪街上专门有收购蓑草的门市。割蓑草卖,是我们当初零花钱的主要来源。

与野草们熟悉后,也就认识了些草草药和野菜。有时候也扯草草药去卖钱。如金钱草、车前草、灯笼花(蒲公英)、癞格宝(癞蛤蟆)草、鸡屎藤等。当初那些被视为能帮人裹腹、度饥荒的野菜,像猪鼻拱(折耳根、鱼腥草)、马齿苋、绵绵草、灰灰菜等等,如今早已摇身一变成为人们餐桌上的奢侈品了。

这刈草的清馥,更让我想起当年收割稻子的时节。我的家乡虽然是山村,因为有了曹家坝和刘家沟,所以水稻种植也较广。每到水稻收割季节,不只是大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我们小孩子们也同样欢呼雀跃。一大块水田,大人们弯着腰往前割水稻,我们小孩子也成堆的在稻田对面的田埂边候着,随着稻子一排排割倒,四周弥漫开来浓郁的新割稻草的清香,那些生活在稻穗上面的昆虫们的活动面积也被逐渐压缩,渐渐的向我们身边聚拢,我们就忙碌起来,嘻嘻哈哈的捕捉这些昆虫。当时的农田里很少使用化肥和农药,伴生着种类繁多的昆虫。我们主要捕捉的是油蚱蜢,长得清亮、绿油油的,捉到手将它串在提前准备好的稗草梗上,然后拿到柴火上去烧烤,只听见一阵“毕毕剥剥”的声音,油香四溢,馋得我们口水长流,不管不顾迫不及待地塞进口中,以慰藉那清淡无味的口腔,填充那缺油少荤的肠胃。事隔多年,我才意识到我们当初的残忍,那昆虫们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但比之当今的那些让它们断子绝孙的农药、化肥来说,我们又算是慈祥的了,它们总算到这世上走了一遭。

如今,人们早已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但我还是常常怀念过去那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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