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里的记忆
大黄米,原是黍麦菽禝的“黍”,它跟这名号很是符合:就是看起来“大”,即颗粒饱满,比小米粒儿大得多,颜色呢,“黄”,亮黄亮黄的,而小黄米呢,虽也是一种“粘谷子”,但其米黄中显暗,有些暗黑,还赶不上小米儿的颜色亮呢。吃起来就更不一样了,小米儿自然不粘,小黄米粘点儿但不香,也不润,入口杂杂啦啦的,唯有大黄米粘得粘牙,含着绵柔,馨香四溢……所以包粽子是用大黄米的,其他在我们北方都算不得正宗。
苇叶要隔年的陈叶,黑而厚的更好,可宽可窄,当然宽的更受欢迎,但那就贵了,因为都是买的,所以贵贱也是必须重点考虑的因素之一。但我们这儿,从来不叫“苇叶”,也都不说“粽叶”,都异口同声怕、约定俗成、众口铄金地叫“正叶”,因为我们也是叫“粽子”为“正子”的。
至于捆扎粽子用的“马莲”,可全是就地取材一文不值了,反正田畔路边有的是,只要前一年想着,在秋天刨下一大抱,再“呯啪呯啪”地往石磨、石磙或者大石头上摔,一直到摔散开,然后拣挑出粗且长还顺溜的,捆吧捆吧塞到棚子里备着,来年五月和粽叶一起放大锅里煮煮,等软而韧了就行了。
午觉过后,天已不太热了,五月初三或者初四的样子,肯定不是初五,便是家家包粽子的时候。狭长的粽叶铺在炕桌上,叠加够宽了,折成圆锥状,把泡好的大黄米抓进圆锥筒,水流掉,米压实,再卷过余下的粽叶封住口,最后拽一条马莲绕圈捆扎三五道,投进锅里一煮,就成了。
吃的时候,剥开粽叶的活儿小孩子是不够胜任的,黄米太黏,粘着粽叶,轻易分离不净,得要妈妈拿羹匙使劲刮才行。但我们小孩子并不热心于吃那粘东西,倒是对桌上那碗黑黑的红糖水最是动情……
哦,我有些想我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