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啊路

从家到单位是一千米，从单位到家也是一千米。怎么样？这感觉是不是跟伏尼契的《绞刑架下的报告》里说的差不多？这当然是“两点间距离最短”那样的明了的标准的概念性的“距离”了，实际呢，则是左弯右拐，抑扬顿挫，九曲十八弯的。比如：在每一个晨曦的微光中，或者每一个充满希望的清晨，我一定要出家门到有钱赚的单位的，于是我须左转——右转——左转——右转——左转——右转——左转或者不左转——右转，就到了。而在所有夕阳西下的黄昏，或者繁星满天的夜晚呢，我定然反其道而行之、等距离位移了。那么为什么可以“左转或者不左转”呢？这就得说说把家和单位连接起来的行走路线了。把我家到单位，或者从单位到我家有三条路线可选择——北路，中路，南路。但千万别因为有三条路线就以为从家到单位或者从单位到家的距离有变数了，还是一千米！因为中间必须穿过一个长方形区域，如果走北路，可以不走东面边，西面边走全程；走南路呢，可以不走西面边，东面边走全程；中路，当然是东面边走一半，西面边走一半。这样，只要选择南路行走，那就右转之后，沿着公路一路直行就OK了，所以就少一个“左转”而可以“不左转”了。

北路热闹，东西向横贯着，其南北两侧商铺密布——小吃超市擦鞋店、五金家电补习班、菜肉蛋糕米面油、修车洗澡收破烂……也算是人声鼎沸、应有尽有、繁花热闹了。而继连开输液打针的诊所两三个后，“中药西药便宜药”的大药房也开业了五六个，那大模大样财大气粗的样儿，好像一定要时时刻刻、尽心尽力地提醒大家“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药”似的。现在呢，一家银行和一家当铺也见缝插针地挤了进来……不知不觉的，人们又多了个“热情服务”一下子的地方，如果有钱或者缺钱的话。所以，这北路人气最盛，行商坐贾、贩夫走卒、伛偻提携、老夫少妇什么的，终日川流不息、车水马龙、歌舞喧闹。当然，也和街西头邻了并列孪生的中学和小学不无关系。有学生处，都是黄金地嘛！

这么一说，您可能就明白这北路适合步行或闲逛了。但如果您驾车或者坐公交，那基本就是走南路了。弯弯拐拐后，你将直入宽敞平直的朝青线——标准的国道，沿线直馳、马不停蹄、春风得意、快哉快哉！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仍然应该遵此，因为既然要“出有车”，那“爽”就应该是必须的，宽宽的马路任我疾行，何等的快意恩仇！

城建大厦、法院、农贸大厦等遮天蔽日的高楼大厦后边，就是拾阶而下的中路了。这些大厦高耸云天、拔地而起，脖子扭酸了也看不全楼顶。这使路北侧的三层小楼，显得矮矮的，低低的，有常人都可以随时骑上去羞辱它一下似的弱小了。但小楼里却是这几个公家单位的食堂，排烟机常常嗡嗡作响、油味葱香也可能断而又续地飘忽而来…… 这儿松树成林，槐树列阵，两处篮球场虽然停着车，但车声悄悄，人影稀少……

　  我少走南路，除了乘车；偶尔选北路，比如，要是想买豆腐脑吃了——只有那儿有位女摊主似乎真个不掺假、不起豆皮，她的豆腐脑——香、润、清、软，纯正、悠长，用崔永元的话说就是“有粉碎四人帮之前的味道”。还有就是到那家“老回民饺子”去买锅烙吃，那位少数民族兄弟也不卖假货。中路呢，我常走，那儿清净些，也安全得多——车少的地方才是人间天堂啊！毕竟在车缝里穿行也是挺吓人的，你说是不？

    2020.11.30